吴凌屏拉开自己办公桌的抽屉,“你们每个人至少都有一部手机在我这里,写了我就还给你们。”
靠,池余晚在心里骂了一句。
吴凌屏原来还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到了这个时候才暴露出来,池余晚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一直对她保持着天真的相信。
班规里明显有一条,不准在教室玩手机,违者会被收缴手机,在学期末老师会自动归还,期间权当保管,不会翻看学生的手机。
可是……池余晚扫了眼那个抽屉,里面有许眠季三部手机,其中有一部的相册里有许眠季拍的池余晚和钟意的合照,两个人都比着傻傻的剪刀手,笑得一个比一个傻。
嘴上说着什么绝不侵犯学生隐私,可是手机被收上去的第二天,池余晚和钟意就被吴凌屏叫出了教室,先是被冷嘲热讽“在教室里还有心情比剪刀手”,后又被苦口婆心劝导离许眠季远点。
道貌岸然,衣冠qín_shòu,世上也有很配这两个词的女人在。
那几个女孩果然禁不住诱惑,写完之后洋洋洒洒签了自己的名字,领了手机就踮着脚脚步轻快地回去了。
看池余晚还没签名,吴凌屏忽然说了一句,“池余晚,你是许眠季的狗吗?”
池余晚有些愣,她的老师……说她是……狗?
哪怕是刚刚,池余晚都还抱有一丝幻想,现在却是顷刻消失殆尽了,她整个人忽然泄了气,低下了头,手指握紧了笔尖,隐隐发抖。
“就算你是只狗,我养了你一年,给了你班长的职位,你也该忠于我吧?”吴凌屏肥胖的身躯往椅子里一陷,脸上是有些嘲讽的表情。
池余晚脑子里翻来覆去转着的,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狗字。
吴凌屏后来说了很多话,池余晚和她面对这面,左耳朵明明听见了她的话,每个字都很清楚,可是右耳朵接着就把话漏出去了,好多难听的话,被她自己过滤了。
窗外是人间的六月,树叶嫩绿,远处还能看到雪白的花芽儿,池余晚眼睛看得一眨不眨,心里却是寒冰万丈,渐渐把她整个人冻住了。
课间时间早过去了,进进出出办公室那么多同班同学,全班估计都该知道现在办公室里是个什么情况了,许眠季会想什么呢?
她会后悔,偷了吴凌屏在拍毕业照时顺便拍的证件照,然后涂涂画画成了各种搞笑的样子,还发到了空间里被疯狂转发吗?
她会后悔,那条说说会被她的傻班长顺手转发了,而那个傻家伙还忘记屏蔽自己加了的某个和吴凌屏同办公室的老师吗?
第一次,池余晚认真地审视起了自己和许眠季这一年来的关系。
似乎一直都是,许眠季不断惹祸捣蛋,而池余晚就凭着自己的官职去给她解决麻烦,说难听点,就是给她擦干净屁股。
错就错在,许眠季对一切都太习以为常,而池余晚对一切也心甘情愿。
一节课过去了,办公室里多了几个上完课回来的老师,有一个池余晚很喜欢的数学老师走了过来,她求救般的眼神望过去,却听对方笑道。
“挺好一个姑娘,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那瞬间,池余晚是死死抠着自己的手掌才忍下了那股难以自抑的哭意。
一节语文课过去了,下一节化学课也已经开始了。
池余晚麻木地看着吴凌屏的嘴唇一张一合,她知道里面正在吐露最难听的词汇,还好她都听不见,她现在只想赶紧签了名,把纸扔在吴凌屏脸上,然后甩头就走。
管什么许眠季遭不遭殃,他妈的她凭什么要因为她承受这些?
反正许眠季也不会心疼她,就算她遭了这份这辈子最大的委屈,她也只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池余晚很清楚啊,许眠季扛不起她对她的感情。
她已经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出了办公室,又是怎么盯着全班探究的眼神回到了座位,是怎么在锦泽温柔的问切中红了眼咬牙逼着自己不哭出声音来,是怎么一下课在看见萧谭覃时抱着她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算不上久远的记忆,如今回想起来,却是仿佛披了一件叫做“过去”的外衣,真真切切地消失了,又真真切切地留下了。
“呵。”许眠季冷笑一声,看不出情绪,忽然垂下了脑袋。
两个人似乎都在回忆那一天,只是对池余晚来说是太阳热烈而天空灰暗的噩梦日,对许眠季来说……
池余晚不知道许眠季是怎么看待那一天的。
“有些事,过去就……”池余晚想学着许眠季曾经老气横秋的语气,说一些看似洒脱实则比废话还废话的话。
“对不起,一直以来……我就不该招惹你。”许眠季埋着脑袋,声音清晰从她那边传了过来,截断了池余晚的废话。
终于听到她正儿八经地讲起了那件事,终于听到她正儿八经地道歉了,那一刻池余晚酸了眼睛,喉咙哽咽,却不是为了自己似乎得以平冤昭雪。
而是因为那句对不起,轻轻松松就把池余晚那一年所承受的所有情绪,给化散开了,她付出,可她告诉她,不值得。
有什么是比一段“多余”的感情更让人无力的呢?池余晚宁愿听许眠季骂她,也不想听到她像这样包揽责任一样,点出池余晚做的那些都是错的。
“滚开。”池余晚翻身爬了起来,期间偷偷擦了把眼泪,想着要赶紧跑走才好。
“班长……”
池余晚顿住,从刚刚说上话开始,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