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园这块地方常年人多,早就成了b市旅游的一个重要景点,不分淡季旺季——不过大概下雪封山了,土货少了,生意会稍微冷清些许。
那儿的店铺是全年365天都开着,地摊铺就只有周末会开市,童佚鑫喜欢逛人家正正经经的店面铺子,加上双休日人更多,所以从没在周末来过潘家园。
这回张起灵带着杨爸爸和童佚鑫来,正巧是周末,童佚鑫围了条围巾,稍稍遮掩了下——好歹自己刚跟个家喻户晓的小鲜肉合唱了一首如今家喻户晓的知名歌曲,辨识度总该比过去上升不止五个百分点了吧?
杨爸爸过去没来过潘家园,这是他第一次来逛,颇有几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那么大一个古玩集市,在s市可是见不着的,杨爸爸看哪个都觉得是真的,都手痒想买下来,但是看着自家儿子的那个朋友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便也就忍忍先不下手。
“老杨啊,我跟你说,跟着那小哥走,才能真淘到好东西。”童佚鑫看出杨爸爸心痒了,一笑,他当年第一回来这潘家园,也是这幅模样,傻愣愣扔进去了大百万,买回来一堆高仿的玩意儿。
杨爸爸点点头,“诶,道理我知道,不过这光看着,让我摸几把也好啊。”
童佚鑫听了大笑起来,看到张起灵在一块小摊贩前停了下来,拉着杨爸爸大步走过去,“走,那小哥停下来了,估计有什么好货,有你摸得了。”
那个地摊铺是个连铺,隔壁三个都是他一家的,摊上的东西杂乱得不行,陕西的青铜货,新疆的白玉,曲阳的石刻石雕,衡水的鼻烟壶,杨柳青的年画,什么都有。
那摊主吊着个死鱼眼,嘴里抽嗒着根自卷烟,见人来了,也不过是翻翻眼皮子,算是搭理了。
“这儿的东西……?”童佚鑫下意识对地摊铺停留在仿制品一扎一堆的印象里,看到张起灵站人家铺子前光是看着,既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也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可以看看。”张起灵微微颔首道。
摊主看了看张起灵一眼,见是个年纪不大,长相白嫩的娃娃,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翘着个二郎腿,也不招呼,手里转玩着三个铜球。
听张起灵这样说了,童佚鑫和杨爸爸便也不在意这不过是个地摊铺了,蹲下身翻看起来。
青铜器在古玩市场不少见,大多是些酒樽一类的大玩意,而这摊位上零碎得像从什么鼎上掉落下来的小部件反而少见。因为残缺了,所以价值就远不如一个整体来的值钱,一般店铺老板是不屑收的。
发生这样的情况,要么是从墓穴里带出来的时候被磕碰伤了,要么就是被不懂行的新手怕大件带回来容易被条子查,故意卸下来的。
童佚鑫买这些古玩回来多是看自己的心意,对这些古玩的收藏价值反倒不那么注重,看到这类少见的细小青铜器来了兴趣,选了几样,让张起灵看看。
张起灵接过童佚鑫递过来的几样东西,看了看断口,手指摩挲了两下,点点头,道,“可以。”
一直没拿正眼瞧过人的摊主听到张起灵说话,便下意识往张起灵那儿瞄了眼,没想这一瞄,眼睛便黏在了张起灵那两根特别的手指上,脸色瞬间变得青白又转成了红色,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发不出声来。
张起灵淡淡地看了摊主一眼,没理会,转向杨爸爸,问道,“叔叔,你有看中的么?”
杨爸爸手里拿着两个鼻烟壶犹豫,“你看看这两个怎么样?”
张起灵看摊主一眼,那摊主立马接过杨爸爸手里那两个鼻烟壶,表情换得比变脸的还快,“诶呀,这两个虽说是真土货,但绝对算不上好,我给您挑两个。”摊主在自己座位边上的那一袋子蛇皮袋里翻找起来,小心翼翼地捧着两个小巧精细的鼻烟壶递给张起灵,“您,您看看,这成吗?”
杨爸爸一看,眼睛亮了,这两只小巧的玩意是从鼻烟壶衍生出来的内画壶,据说是当时匠师们用铁砂、金刚砂在烟壶内来回晃荡、摩擦,才能让这内壁呈现出乳白色的磨砂状,细腻而不滑,质地甚至更宣纸相近。如果这两样东西是真品,那他这次逛潘家园彻底值了。
张起灵朝着杨爸爸点点头,指给他看,内画壶里画着的是珐琅花卉图。
鼻烟壶是16世纪末随西方传教士一起流入中国的,自康熙起,历代皇上无不嗜好鼻烟,不过康熙雍正和乾隆那三朝皇帝对鼻烟壶的喜爱更胜于鼻烟本身。
而康熙帝尤其爱珐琅器,曾经特邀法国画珐琅匠传授珐琅工艺,宫廷里造办处的匠师们不仅模仿能力高超,同时创新力十足,画珐琅技艺在鼻烟壶的制作上大放异彩。
再加上质地等各方面考量,这两件鼻烟壶,应该是清朝御制真品。
“这些,和这两件鼻烟壶,都要了。”张起灵说道,要是杨洋跟在边上,说不定就要在心里感叹一句霸道总裁了。
摊主拿了张报纸小心翼翼地裹了起来,听到和张起灵同行的两个长辈问自己多少钱,一个激灵,他看向张起灵,说道,“您来我这小摊上就是我的福气了,哪能收您钱呐。”
杨爸爸和童佚鑫都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他们看中的这几样东西,少说也要一百来万了,两人看看张起灵,又看看摊主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就算童佚鑫知道张起灵在估价上厉害,也摸不透这么一个小小的摊主,怎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