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示意,立于房间边角的巫黎家双胞胎便搬了一个小皮箱过来,轻手轻脚放于桌上,再朝祈月烬深深鞠躬,接着退出房间。
藕荷色华服的银发少女打开皮箱,只见黑绒垫凹陷处,是七个内盛红液的玻璃小瓶。
将皮箱倒了个向、面对祈月烬,巫黎花衣的表情无悲无喜:“他的遗物。可容烬卿再撑七天。”
霞光璀璨的和室内,唯有幽香飘摇。夕阳斜下,阴影便滑下两人的面颊,宛如水痕。
巫黎花衣突然沉默着出手,关上了小皮箱,再将皮箱推向祈月烬。
她站起,后退几步,接着,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烬卿南下沧海,再无故人,”巫黎花衣重新跪坐,面露凄哀之色,“奴家只有一事相问,烬卿可否如实告知?”
祈月烬颔首。
“花衣苦苦保持旧容,能否让烬卿略得旧友仍在之慰藉?”
祈月烬的回答非常快:“能。”
他提起皮箱,再不逗留。但临行前那声“谢谢”,足够使巫黎花衣无怨无悔了。
她宁可霜白黑发、自毁肌体,都要保持青春的样貌,全是为了他。为他,不至于见旧友全部苍老故亡、而神伤悲切。可惜她最多撑个百年,即将驾鹤西归;而他,重逢所爱,却没了那自控轮回的神技,也要魂散异乡了。
悖逆天理,却终是难逃一老、一死。
巫黎花衣目送他消失在门后的霞光中,她明白,那个安静的赤色男人自此、终究要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了。
佛曰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我们终是,放不下七苦、成不了佛。
【别了,烬卿!】
祈月家最为禁秘的地下岩穴内。
魏语迟仰望岩穴中央那棵独伫焦土、参天立地的绯色巨榕,蓦然的,露出了个笑容。
立于他身侧的祈月烛背手肃然,侧眼瞧着另一个儿子的表情,她那冷漠的言语中掺了怒意:“馀儿,你真是好大胆子。”
魏语迟——不,祈月馀对着自己的家长站好,与她面对面,继续微笑。
“夫人啊!”他夸张的唤了声,“这是我唯一能为烬弟做的啦!”
祈月烛美艳绝伦的容颜略微狰狞。她的语气极为不善:“你与巫黎家的老女人沆瀣一气,把自身的血肉全做成了药,只为换得烬儿的另七天活路——好生可笑!你真以为他不会回枫羽?”
祈月馀耸耸肩,表情轻松又自在,他像在对一位铁哥们回话,而非对着自己凶残暴虐的家长:“烬弟那个大病娇,怎么可能把安老大让给别人啊!就算他打不过夫人你,就算他逃离枫羽后没几天可活了,他也要独占着安老大,这便是他的爱情。”
“我估计,他要趁着最后的时间,让安老大记住他一辈子。十四天,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但要记住一个人,也够了。其实他只用七天也能占据安老大的整颗心,不过我是大哥嘛,多掺一脚进去,发发光凑个亮,也是理所当然的。”
“……”祈月烛眯起眼,简直想一巴掌上去、震碎祈月馀的天灵盖,让他死得惨烈无比。
然而,她面前的祈月馀其实不值得她杀,因为他是真真正正只剩下一张皮囊的家伙,距离灰飞烟灭的时间实在是不远。
“馀儿倒是确定,本宫不会出枫羽而斩杀孽子?”祈月烛冷冷道,“你又怎能肯定本宫会毫无动作?”
祈月馀摊手笑,声音朗朗,色如春花,“因为夫人的善心仍未泯灭!”
见祈月烛瞠目,祈月馀毫不退却,反正他铁定一个死,何必害怕:“是夫人与彼得洛维奇串通,嫁祸于烬弟的吧!依夫人的性子,本该利用完彼得洛维奇便杀之除之,可您没有,只是把他关进了祈月家的地牢。”
“施哀家的那个孩子,小央,您也没为难他,只是把他交还给了施哀家。不过,他已经逃出去了吧,毕竟阿诉不在本家呆着,那孩子逃出去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您容许了向来憎恶的巫黎家救助烬弟,还没怎么拦着我去找花衣,明摆着默许了我用血肉制药、送给烬弟啊。”
“烬弟在离山呆着,您本可以亲自前去杀了他,可您没有。现在这个时间点儿,烬弟应该搭上南飞的客机了。”
“夫人!”祈月馀最后一笑,光辉璀璨、明珠般耀丽,“您爱着烬弟!”
他闭上眼睛,迎接祈月烛暴怒的一记掌风,用最后的声音大喊道:“放下仇恨,立地成佛吧——”
“爹爹!”
他的皮囊被掌风摧毁,焦黑的枯骨坠落于地,登时便成渣、而碎。
绯色的参天榕树静静凝视着一切。它枝条上的千万张许愿纸条无风而舞,像极了一首无声的祷歌。
其中一张最新的条儿依旧红纸黑字,上书的内容却与其它纸条毫不相同。
那是那棵绯榕上,唯一不由祈月烬亲手挂上的纸条。
它无风而动,翻飞着祈月馀的字迹:
烬弟,哥哥爱你。
顿悟
自从对安纳斯发表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变性生子”言论,诺克提斯自觉和儿子大大拉近了关系,便热情“邀请”安纳斯与他共餐——“家人不该一起吃饭吗?”诺克提斯自认为严父面貌、慈母心肠,却是让安纳斯快喷他一身翔:“你他妈就是个欠揍的傻逼!有用枪逼着人去餐厅的‘请吃饭’吗!”
愣是一万美金一顿的山珍海味也被安纳斯吃出了香港老板脚的味。他在愤慨的咬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