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长老气得几根稀疏的胡须都翘了起来,回头冲卓巍告状:“胡闹,简直胡闹!掌门,您看这些……”
“晏儿与穆白一块长大,感情深厚,这会儿一时心急也是有的。”卓巍也拿这古板老头无奈,只得安抚。
庄长老依旧无法释怀:“可这孩子也太不像话了,连话也不解释清楚,只说确定穆白那孩子便在里头,这这这……这……唉,胡闹!”
他陪着卓巍罗旭在千秋阁没堵到铁乌鸦,那些人又傲慢无礼得紧,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半路上遇着自家孩子,竟也是这般蛮横的行径,简直让庄老头要长叹人心不古。
卓巍正要安慰两句,罗旭手中长/枪一顿,舌绽春雷:“礼数要紧还是人命要紧?这关头婆婆妈妈,可是要让千星水寨毁尸灭迹后再来招待咱们么?”
木头的枪柄砸在铺着青砖的地上,竟是噗嗤陷下去一个坑,如插入豆腐中一般。罗旭自己则是飞身而起,借着夜色的掩护,飞快地跟着南宫清晏去了。
想要大显身手一正清安派风气的新晋长老集中地遇上了一群刺儿头,气了个倒仰。
卓巍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听到里头传来“什么人”的呼和声以及砰砰乓乓的兵器相交声,冲身边的属下吩咐了几句。
那人便带着一伙人,风风火火地一头扎进了千星水寨的大门:“哎哟,千星寨的诸位兄弟!了不得啦了不得啦!”
庄长老远远听得那人巧舌如簧,生生将己方擅闯对方大本营,说成了“偶然途径,见寨外有人探头探脑,恐其有不轨之心,上前探问。孰料对方心虚之下骤然发难,挟持了清安派一名孩童便跃入寨中,那孩童正是我派前掌门唯一的独苗,有几位兄弟性急跟了进去,还望黄寨主及众位兄弟海涵”,不由得大摇其头。
千星寨的门房虽然机灵,可也没遇到过另一大派前掌门的独苗在自家门口被人弄走的情况。听得里头越来越混乱的声音,虽知道眼前这人十有八/九在睁眼说瞎话,却硬是不好直接翻脸,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只得假惺惺地去请示寨主了。
那人唱作俱佳,哆嗦着嗓子喊:“众位兄弟,可留着点儿神,别伤了自家人!”
千星寨众人心里骂娘,脸上还是强笑道:“自然自然,本寨只追缉可疑之人,当然不会与清安派众兄弟过不去。”
一群人围出来,恭恭敬敬地表示黄寨主很快就来,卓掌门请里头坐坐。
卓巍彬彬有礼地道了谢,又谦逊地冲庄长老比了个请字,方面带微笑地与众人寒暄着进去了。
庄长老看看他的背影,到底摇了摇头。若是南宫掌门尚在,不管是先礼后兵,还是如罗旭般强势闯入,哪怕发现弄错了再道歉,都不会如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
江湖上最讲究的,便是信义二字。哪怕你蛮横一些,也比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将谎话信口拈来强。卓巍一贯以来主意多,南宫辙在时善加运用便能起到奇效,现在独当一面,却容易剑走偏锋,难以服众。
想想当下状况不断的清安派,庄长老心里一时升起了几分苍凉感,想,我派恐怕要式微了。
果然,卓巍的借口再怎么冠冕堂皇,对方该下死手的还是会下死手。众人不过略坐片刻,就听得喊杀声越来越响,最后连卓巍也坐不住了,冲底下使了个眼色,顿时有人起来喊:“贼人这般厉害么?众兄弟们赶紧去瞧瞧能不能帮上忙!”
唰啦一下,清安派众人尚未起身,千星寨的人已经如临大敌地围了过来。
接下去便是砰砰乓乓地一通乱打,前头的一切,不过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赶到黄鲲所在的院落时,只见罗旭与忠叔二人正对着黄鲲虎视眈眈,其他人则分头招架蜂拥而来的千星寨人。
黄鲲一张习惯性笑得一团和气的脸现在拉的老长,见到卓巍:“卓掌门!不知黄某竟是做错了何事,要让卓掌门大动干戈,带着大批人马直接打上了千星寨?”
卓巍尚未答话,南宫清晏猛然抬头,指着大堂内的一滩已不明显的血迹:“这是阿白的血!”
黄鲲不屑地笑道:“卓掌门,您若记恨着黄某前阵子带着铁乌鸦上门,直说便是,何必派这么个小儿信口雌黄?黄某处理了一个不懂事的下人,留下一点血迹,竟生生被说成是清安派中人的血,难不成,这下人还是清安派派来的细作不成?”
这话说得刺耳,卓巍皱眉:“清安派一个孩子被人绑了闯进千星寨,与什么下人无关,黄寨主多虑了。”
黄鲲更是得理不饶人:“哦,原来清安派这般厉害,凭着一小滩血迹就能辨认是什么人了?”
说话间,一只黄豆大的小甲虫围着大堂中被擦得只剩一点印记的血飞了几圈,突然呼地一下飞起,到院落中转了两圈,嗡地停在了假山上,南宫清晏面沉如水地追了上去。
黄鲲心头突地一跳,厉声道:“卓掌门!你不给个交代么?清安派虽然势大,可也不能这般欺上人们吧?”
火把上的火焰一跳一跳,明明灭灭地照着假山上一个带血的掌印,小小的,显然是孩子的手掌。
“黄寨主想说,您处置的下人刚好还是一个孩子么?”事到如今,只有找到铁证才是真理,卓巍也冷下了声音。
黄鲲觉得此时左常辉等人早已走远,断不可能留下痕迹,也是一硬到底:“是又如何?难道黄某用个小厮也要事先与清安派报备么?”
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