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边整理文件边和她说话:“是啊,喻小姐问我最近您是不是太忙了一点,也不打电话给她。”
“……还有吗?”
“没了。”
徐冉挂了电话,怔怔的盯着屏幕发了好一会的呆。
秦济楚刚从外面带了热粥回来:“喝一点,这是我回家让王妈做的,比外面干净,养胃。”
徐冉说了声谢谢,而后由她扶着,坐了起来,喝了小半碗粥:“喝不下了,不喝了。”
秦济楚想说她,但还是忍住了。
坐在病床上女人神色恹恹,黑漆漆的瞳孔里沉静的如同秋日的静湖,幽不见底,脸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唇瓣时时紧抿着。
她经常看见她这么失神的样子,像刚才那样。
秦济楚是在机场遇到她的,她刚去送一个朋友回来,远远的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还没走过去,就见那身影晃了几晃,她忙上去,在她跌倒之前,扶住了她。
之后,秦济楚把她送来了医院。
医生一诊断,才发现她高烧了几天,烧到现在才晕倒,还没把脑子烧坏,已经够幸运了。
做好朋友多年,秦济楚也算了解徐冉的性格,她和家里人说自己在出差,就不会想让家人知道她生病。只是,她也不是十几岁的少女了,怎么会连照顾好自己的的基本能力都没有呢?
徐冉指了指电脑:“济楚,帮我充会电,刚才没电了。”
她在打点滴,行动不是很方便。
秦济楚微微蹙眉:“徐冉,你在生病,就不能好好养病吗?如果你这么病倒了,以后还要怎么继续工作?”
徐冉低头,面容寡淡:“可我不工作,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你家人呢?要不要我去通知你母亲,还有你妻子,为什么都不和她们说,徐冉,你这样……”
“济楚,”徐冉抬起头看着她,轻声打断她,“对不起,我就想一个人待着。”
秦济楚被她这么一堵,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又怕她急着工作,只能坐下来陪她聊天。
“徐宁……还好吗?”
“看起来还不错。以前宁宁都很乖,现在她迷上了朋克风,看起来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是个酷女孩了。”
“那就很好,所有的经历都是一种尝试,
至此无话。
徐冉整个人还是恹恹的,不想说话。
秦济楚又不给她电脑,她只能躺下。
晚上秦济楚有事要回省大,不放心她,还请了护工过来,却被徐冉打发走了。
她这几天像是睡够了这一个月的觉。
连着三天,清醒的时候看电脑,有时候还会被秦济楚夺走电脑,其他时间都在睡觉。
只是一睡觉就在做梦。
有时是梦到十年前,她刚来小镇遇上的那场小地震,男人的声音很温柔,叫她别怕。
有时是梦到前不久,她和女孩挤在一张不大的床上,闻到她身上独有的甜香味。
有时又想到前几天,在月色下,她问陈雪,以前秦佩瑶有没有说过,星河和她之间的事……
太多梦了。
徐冉揉了揉眼睛,支离破碎的场景令她整个人都有些混乱,一时之间,她都快想不起她在哪里。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她接了电话。
“徐老师,你在哪里,现在在家吗?”
徐冉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对,在。”
电话那端沉默了半晌,女孩轻轻说:“徐老师,你骗我。”
徐冉愣怔了片刻,几乎下意识的从床上坐起来,一不小心带动了床边悬着输液管的铁架,吧嗒一声,将守在走廊外面的护工惊醒了。
“星河,你回家了?”
“对,我回家了,可你不在。”
“我……我有事在忙,晚点我们再聊。”
“徐冉,”这是女孩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要见到你,现在,立刻,马上!”
徐冉轻轻笑了一声,强掩慌乱:“我前几天不是出差了吗,现在才刚回来,我以为你问的在家是出差还是在华城的意思。”
喻星河半晌没说话:“所以你现在在哪?”
“我刚见完一个客户,在回公司的路上。”
“……我来见你。”
喻星河挂了电话,虽然暂时被徐冉说服了,但还是持有怀疑态度。
她迅速的下楼,乔言刚从厨房里走出来:“怎么了,才回来就要走?”
“妈,她有说这几天要出差吗?”
“说了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说了哪天回来吗?”
“原本说是要今天上午回来的,然后又打了电话说不回来了,也没说为什么。”
半个小时之后,喻星河走进徐氏大楼,到二十一层,倒是没看见安妮,于是自己敲门。
“请进。”
女人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清醇温柔。
喻星河站在原地几秒,才敲门进去。
徐冉坐在办公桌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移动着,桌上散落着几份文件。
她的气色看起来还算不错,目光专注,神色认真。
她似乎察觉到有人注视,才抬起头来,看了喻星河一眼,笑了笑:“星河?”
喻星河瞬间走不动路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她,即使给她发消息,打电话,可心里的想念一日盖过一日,几乎压倒了她。
再见到她,再听见她这么唤自己,她的心都忍不住颤了颤。
徐冉推开办公椅,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