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因为人性中与生俱来的懦弱与贪婪,星辰衰微,战火迭起。阿瓦隆的生灵被从俗世中分离,成了只在古老诗歌中才出现的理想乡。而在日益黑暗的不列颠土地上,魔法和骑士也渐次出现,古教兴起,神的时代已成遗迹。这片曾经号称“梦土”的森林,也开始被慕名而来的魔法师探索,直到精灵们最终遗弃这片土地,恶兽与亡灵当道,这才逐渐变作了今天这种穷尽诡异凶险之事的禁区,成为阿瓦隆囚禁有罪之徒的流放地。
——而薇薇安,大概就是那些被放逐在这里的湖之精灵的一员。
这么淡淡想着,威斯特拨了拨右耳诡异的耳钉,凭着感觉在黑暗中摸索。
神殿之中,是一片灰蒙蒙的死地。
晦涩的光线从头顶撒下,无力融入黑色的尘埃里。残破不堪的大理石柱歪歪斜斜躺在地上,杂草丛生,石缝早已遍布青苔。他就这样独自走在古旧空阔的遗迹中,寂静如斯,仿佛水面下冻结的万古冰原。
——贤者之殿。
在很久很久之前,这栋华美建筑确实被叫做这个名字,曾经是精灵为神族祭祀的圣地。而如今,在历经不知多少年的荒芜后,已然成为了亡灵们徘徊的巢穴。自从他踏进台阶的那一刹那,耳边就充斥着大量凄惨的嚎叫,无数死者的执念通过心电感应进入他的意识,沸腾在每寸血骨中,却因忌惮着他掌心的光线碎片不敢靠近半分。
而神殿之险恶,实际上远不止如此。
‘轰隆隆——’
或许是千百年来第一位无所顾忌的拜访者惊醒了沉睡的守护者们。大殿地下,伴随着一阵晃动,那些曾被精灵们安置于此防范心怀歹念之人的机关也开始启动。在通往最深处神坛的走廊里,威斯特眼前,原本安静镶嵌在墙壁中的骑士雕像渐次走下石座,千年时光没有风化了它们手中长剑的锋锐,反而越发锃亮,和着不知何处传来的缥缈歌声,纷纷朝它们眼中的入侵者举起裁决之刃。
“我就知道,薇薇安之所以一定要坑我来,一定是因为这里有魔法师搞不定的关卡。”
石像们盔甲上遍布的符文,完全隔绝着来自外界的魔法干扰。而由于数量众多,又全部由真正的大理石雕刻,想来一般的骑士也绝非对手。但是,对于并非两者中任何一类的威斯特而言,他却至少有五种方法来破除这些石骑士的威胁。
轻轻垂下眼,只是一个念头闪过,走廊中流淌的时间便彻底静止下来,连带窗外零零碎碎的虫鸣,黑暗中泉水划过石面的叮咚声都偃旗息鼓。在强大的时间之力的回退下,那些张牙舞爪的骑士们就像被按下了定格键,再无法前进半分。
加快脚步,走完这条黑暗走廊剩下的部分。在踏入尽头拱门的刹那,念力退去,时间再次在神殿中流动起来。听着身后石像骑士们因为失却目标而重新退回石座的轰鸣,威斯特脸色一白,不由自主掐住抽痛的太阳穴,嘴角缓缓渗出一丝极细的血红。
支配越强大的力量,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早在教导少年开发自己的能力之初,x教授就已经这么告诫过他的养子。在经过第一次基因突变停止了自身生长之后,如果继续放任下去,谁也无法预料下一次突变何时到来,会给威斯特带来什么样的负担。因此,自十七岁那年开始,查尔斯就严厉禁止他擅自动用这种能力,给他划下一道绝对不能逾越的红线,才确保了少年将近半个世纪的安全。
可如今,为了各式各样的理由,他显然已经越界太多了——
低头撇了眼自己手腕,上面不久前才被藤蔓刺穿的伤口如今已只剩下愈合后的淡淡白痕,少年皱起眉头。他不知道这超乎寻常的自愈是否就是第二次异变的征兆,但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种近乎以透支为代价的能力,于他而言绝非什么值得庆幸的好事。
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色,威斯特打起精神,开始环顾自己现下所在的位置。在经过外部迂回曲折的走廊之后,他似乎来到了神殿中类似于天井的地方。苍白破旧的大理石雕花散落各处,二楼墙壁上挂满倒立的十字架,一池晦涩静止的泉水安卧在视野正中央,即便废弃依旧,池面落满不知何处飘来的枯叶,却依然不曾蒸发干涸,澄澈如昔。
“这是浮世森林中众生之河的源头,相传在上古时代由神祗的眼泪汇集,能够洗涤人的记忆和思想,被精灵们称为贤者之泉。”
蓦地,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薇薇安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知道在阿瓦隆,只要有水的地方湖之精灵的意志都能够到达,威斯特倒也没有对此表示什么惊讶,而是上前几步,站定在贤者之泉的水池边沿。
“excalibur的剑鞘在这里?”
有些疑惑地俯身看着自己漂浮在水面上的倒影,他眨眨眼,目光只能接触到光滑而空无一物的池底。自然能从水镜中观察到少年的每个举动,女巫调整了下角度,淡淡开口:
“你往泉水中心看。”
在湖之精灵们的传说里,早在王者之剑excalibur被艾莫瑞斯在龙息中铸造之前,它的剑鞘就已经借由阿瓦隆之手诞生,并深藏在附着了魔法的水底,唯有被命运指定的人才能够得到。不列颠的历史发展至今已经到了不得不变革的时候,无论是分.裂的疆土,还是没落的古教,都需要有时代的英雄将之终结。所以,亚瑟成了缔造新秩序的过去与未来之王;所以,梅林成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