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明哲抬起头:“没有,我就是轻功不太好,估计跟不上你们。”
春谨然:“……稍后见!”
不想再浪费感情的春少侠与裴少侠施展轻功,终在天亮之前,逃出杭家,一路奔至后山。
待到杭三少抵达,已是天色大亮。
一同与他抵达的,还有裴宵衣的九节鞭。
“裴少侠,”杭明哲将九节鞭交到裴宵衣手里,“你的东西,还给你。”
裴宵衣意外挑眉,接过鞭子,正色道:“多谢。”
春谨然不知道杭明哲的轻功是不是真的不咋地,但以后这人再说话,他绝对要打个折再听!
只说了这么两句,三人便又开始赶路,春谨然不知道杭明哲要将他们带到哪里,但对方不说,他也不问,只跟着走。
直到日上三竿,已经翻过两个山头的他们眼前出现一条大河,杭明哲才终于在河边停下。
“就送你们到这里了。”杭明哲眨巴一下眼睛,唇红齿白,仍是那张不甚可靠的娃娃脸。
春谨然抱拳,真心实意感激:“多谢。”
杭明哲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恍然:“你猜出来是我爹了,所以你才什么都不问我,对吗?”
春谨然没回答,算是默认。
杭明哲苦笑,有些无奈:“他啊,这辈子都在刀光剑影里过来的,天天提防别人,还是难免落入被人算计,所以越到老了,越谨小慎微,越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其实也不算错杀,”春谨然还是要给自己的江湖地位正名,“我确实知道了天大的秘密,事关你家存亡。”
杭明哲挑眉:“要不我现在再把你抓回去?”
春谨然知道他在开玩笑,却仍忍不住揶揄:“你打不过大裴的。”
被瞧不起的杭家三少朝春少侠翻个巨大的白眼。
春谨然这才想起来问:“你把你爹怎么了?”如果杭老爷没被摆平,他们不可能逃得如此顺利,而且直到现在,仍没有被追击的迹象。
杭明哲迟疑半天,才咕哝道:“也没啥,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把他迷晕了?!”这年头敢给自己老爹吹mí_hún香的的奇人,也就杭家三少了。
杭明哲显然不太想继续探讨这个话题:“好啦好啦,不要在意这些小事情。”
好吧,忤逆不孝这种小事先放一放。
春谨然决定最后问一下真正在他心中盘旋多时的大事:“杭老爷怕我说出真相,你呢,你就不怕吗?”
他当杭明哲是朋友,相信杭明哲亦然。但朋友也有远近亲疏,春谨然不觉得他们的交情深到可以让对方不顾家族安危,不顾与父亲翻脸的风险,拼死相救的地步。
这是他逃跑一路上都在想的问题,然而百思不得其解。
杭明哲似没料到这种时候了,还会被问这样的问题,愣了片刻,才有些不好意思道:“还记得雾栖大泽你救我下树吗,我当时是真的怕。我这人剑法可以,轻功是真不行,尤其最怕高,稍微高一点,我直接就腿软,什么身法剑法早跑没了。我当时喊救命,所有人都笑我,当然你笑得最狠,但笑完,救我下来的也是你。所以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就算你最后把真相说出来,我也认了。”
春谨然没料到曾经一件那么不起眼的事居然换来了今日的深情厚谊,有点不敢当,诚恳道:“那个……真的就是举手之劳。”
杭明哲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难怪你有那么多朋友。”
这感慨没头没尾,却又好像发自肺腑,春谨然正想深入琢磨,却听对方又补了一句——
“不过就算你说了真相,也未必有人信,你又没证据。”
春谨然满心温暖,幻化成青烟,滚滚而去。
不过杭老爷是真的多虑了,他没打算说出真相。苦主都没了,与谁去说?寒山派?玄妙派?青门?旗山派?呵,与他们何干呢。说了,不过横生枝节罢了。这就是江湖,总有爱恨情仇,总有恩怨纠葛,远远不是一个“真相”能够了结的。
杭明哲将手指放到嘴里,一个吹气,口哨嘹亮!
春谨然吓了一跳,刚想问他干嘛,却见河流远处似有竹筏漂来。随着竹筏越来越近,终于看清,筏上之人竟是白浪!
春谨然和裴宵衣面面相觑,都一头雾水。
白浪已控制竹筏在他俩跟前停住,大笑着调侃:“你俩干什么坏事了,还得连夜出逃。”
春谨然疑惑地看向杭明哲,后者点点头。
春谨然顿时明白过来,这是杭明哲的安排,由白浪带着他们走水路,一旦真正进入大江大河,杭匪就是想派人追,也无济于事了。而且他肯定也没有告诉白浪内情,估计就是模糊笼统地说他俩又招惹了麻烦。反正他俩惹麻烦的本事都快天下皆知了。
这人的心思还真是……
“谨然兄,”杭明哲忽然凑近,低声道,“这件事从头到尾,四弟都不知情,日后你若遇见他,还望能守口如瓶。”
这真是出乎春谨然的预料了,他以为就算杭明俊没参与,也多少知道一些。
仿佛看透了春谨然的心思,杭明哲咧嘴一笑:“我那个傻弟弟单纯得要命,挺好。总不能一家子都心里有鬼吧,有一个毫无负担幸福着的,这就够了。”
春谨然望着杭明哲,良久。直到白浪催促,才抱拳,一字一句道:“后会有期。”
杭明哲也抱拳:“后会有期。”
竹筏顺水而下。
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