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看了他一眼,无所谓的笑笑,道:“皇阿玛有这么多儿子分忧,不在乎多我一个。且这些东西虽于眼前看似无用,却能开阔眼界,拓展胸襟……臣弟没甚本事,若能心胸开阔,少惹几次事儿,少犯几次病,就是为皇阿玛分忧了。”
康熙冷哼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个道理,那前些日子满京城的胡闹,把老四都逼得躲出去修堤的人是谁?”
胤祚笑嘻嘻道:“我就喜欢看四哥懒得管我又忍不住要管的模样。”
康熙摇头道:“你四哥也不容易,你少欺负他。”
胤祚笑道:“那是四哥肯给我欺负,否则谁能欺负得了他?”
康熙也忍不住笑,那倒也是。
他很久没看到胤禛露出那么鲜活的表情了,气恼又无奈,让康熙管束胤祚的愿望落空之后,他索性直接要求和于成龙一起去修堤——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讨差事,可见这段日子胤祚的确把他烦的够呛。
康熙摇头失笑,见胤祚还眼巴巴的看着他,遂笑道:“朕会给你留意,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洋人里像汤若望和南怀仁那么有学问的也不多,更何况还要肯远渡重洋来到大清?”
“那要不我……”
康熙一听就知道他想要什么,打断道:“想都别想。”
“为什么?”胤祚不满道:“大哥他们都能去打仗,难不成西洋比战场还要危险不成?”
前世因身体不好没能出国看看域外的风景,一直是胤祚的遗憾,现在若能去海外逛一圈也不错。
康熙道:“战场之上,生死凭的是本事。若他们死在沙场上,是自己本事不济,怨不得旁人。但茫茫大海之上,生死却全看老天爷的眼色,朕不会让你去的!”
“皇阿玛!”胤祚道:“与人斗是斗,与天斗一样是斗,大哥他们尚且不惧战场兵刀凶险,儿子难道就惧怕区区风浪不成?”
康熙坐在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温声道:“朕知道你喜欢西洋的东西,昨儿广东巡抚入京,带了许多西洋物件——朕将那些精巧玩意儿都给你留着,这会儿应该都送到你府里去了。朕还吩咐他以后多留意一些西洋书籍,等得了都是你的,旁人朕一本都不给,如何?”
旁人也不稀罕这个!胤祚腹诽归腹诽,但也知道康熙一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就是说没得商量了,便不再理他,自个儿拿了书继续看。
“胤祚啊,别整日在塌上窝着,起来陪朕推手,活络活络筋骨。”
胤祚头也不抬:“儿子没空,皇阿玛和太子殿下练去吧!”
康熙一把抽走他的书:“现在有空了!快给朕滚起来,看你都懒成什么样儿了!”
胤禛走了两天,胤祚也被康熙在乾清宫拘了两天,最后发誓绝不去不该去的地方,绝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去哪里都带够人手之后,胤祚终于重获自由。
“今天还是没有消息,”宫门外,旺财扶胤祚上车,低声道:“是不是那位察觉了,所以……”
“他不敢。”
“啊?”
“他知道是陷阱,”胤祚淡淡道:“他不敢不跳——他不敢让我审。”
他就是要让胤礽知道,明明白白告诉他:我就是要坑你,有本事,你别上当啊?
那两个宫女是德妃亲挑的,容貌和品性还有家世都好生查过,他们不可能提前做手脚,只能在德妃选定之后下手。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或者有让人赴死的法子,却没办法训练出能抵抗酷刑审讯的死士。
他赌胤礽不敢让他审,他赌胤礽这次行动只是德妃戳穿他虐杀宫女之事后,临时起意的报复,仓促之间行事必定留下许多马脚。
他赌胤礽想不到他的心疾和噩梦半真半假,在太医口中受不得半点惊吓的他被这么一吓还平安无事。
他赌胤礽想不到他会拦下德妃的人,他赌胤礽想不到他会令人将两女喂下mí_yào,每日只灌一碗参汤续命,令两女根本无法执行“事败自裁”的命令。
等到她们真的被胤祚藏到胤礽看不见的地方,时过境迁,先前的要挟未必还有用,她们做什么说什么,便再由不得胤礽做主。
所以,他赌胤礽绝不敢将这样两个活生生的把柄留在他手上。
旺财道:“爷,太子爷身边有许多能人,未必找不到破局的法子,爷您可不要大意啊!”
胤祚微微一笑道:“破局的方法,自然是有的……”
最好的法子,莫过于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将人悄悄弄死,若胤礽的人在他重重安排之下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他认栽。
但若是胤礽做不到,就只剩了以力破巧。再巧妙的局,都抵不过绝对的力量,只要将所有人都杀光,事情闹得再大又如何?死人又不会说话。
以力破巧……胤祚笑笑,掀开车帘,声音微提,道:“去戏园子。”
“爷,我的爷!”旺财跺脚道:“您可是答应了万岁爷,不再去那些地方的!”
胤祚冷哼道:“爷又不是姑娘家,难道整日窝在家里不成?爷就坐在包厢听听戏,能有什么事儿?”
见旺财还是一幅愁眉苦脸的模样,胤祚叹气道:“放心,爷比你更不想惹事。”
康熙发话,若他再胡来,就滚。
丢人不说,让自打开府以后日日睡到自然醒的胤祚,回到三更睡五更起的日子,简直是要他的命,不得不说,康熙这一招实在太狠了!
两刻钟后,胤祚坐在二楼,撑着头听楼下的咿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