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脑中的线索都串了起来,老头子为啥将他嫁给傅宁玉,傅宁玉为啥答应,为啥老头子不让他去从军,却又不阻止他练武;说是要让他做官,却又拘着迟迟不让他扬名;说他和傅宁玉“情投意合”将他嫁于傅宁玉达成联盟,但又不让他真的亲近傅宁玉。一旦他做出什么符合“情深似海”的行为,就会被叫回去一顿大斥。他都明白了。
爹……萧逸闭了闭眼。
他本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可以为他爹,为朝廷,为这天下做些什么,却不知,他早已被排除在这场席卷天下的风暴之外。
他本以为,他可以改变天下,却不料这天下已经没有时间给他积蓄力量。
他本以为,接受这次成亲,除了是为局势所迫,还有几分是为了救好友性命。却不想,所嫁之人非所想之人。所嫁之因非所想之因。
萧逸睁开眼,“司琴在哪儿?”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很想见他,该说果然不愧是知己吗?这身不由己的境地都一模一样。萧逸苦中作乐地想。
傅宁玉看着他泛红的双眼,扬眉,起身,走到书架前,在几个地方轻敲了一下。书架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一道门出现在了书架后面。傅宁玉回头看着萧逸。
萧逸看了他一眼,抬腿走了进去。
“轰”地一声,门在他身后关上了。萧逸向后看了一眼关上的门,然后看向空无一物的小屋和通向地下的阶梯,走了下去。
这是一条漫长的地道,萧逸就这样沿着这条地道一直向前走着。
他想了很多。
他想起他第一次和傅司琴真正意义上的相交是在那晚花灯节。那时被问起想做什么的时候,司琴的回答是“有朝一日,负一把琴,走遍千山万水,看遍各地风情!”
当时未觉得有什么,如今想来,竟是令人心酸到无以复加。司琴怕是不仅从未踏出过丰都,连这振国公府也没有踏出过几次。所以才如此“懵懂无知”。
想到这,萧逸又想笑。想起司琴当□□他穿玉子的衣服,现在想来,他应该是不知道玉子的衣服和普通男子的衣服又何不同吧?
待萧逸将他与傅司琴的相识相交想过一遍,他仍走在这漫长的、令人感到不适的黑暗中。他突然发现,自己和傅司琴也不过就几面之缘而已。大概这就是缘分吧。
萧逸终于走到了尽头,看到了烛光,听见了琴声。
傅司琴一袭蓝衣安静地坐在尽头的石室中,微闭着双眼。琴声源源不断地从指间流出,充满对生命的热爱与欣喜,一时间,这琴声仿佛化为了和风,细雨,花香,鸟语,化为了一切的一切。
渐渐地,琴声渐渐淡了下来,只剩几个细小的音节缭绕着,充满对这个世界的眷念。
傅司琴笑着睁开眼,偏头看向萧逸,“放歌,如何?”
那双眼里,无怨,无恨,只是盛满欣喜,在这昏暗的石屋中亮如星辰。
萧逸看着傅司琴,没有回答,却提了另一个问题,“成亲那日是你来迎亲吧?”即使不是与你成亲,成亲那日是你吧?
“是。”傅司琴看着萧逸。是,自然是。
“那我可等着,你若是让我等太久我就不上轿了。”萧逸笑了出来。
“那我到时可得多带些人去,不跟我走就把你抢走。”傅司琴也笑了出来。
第21章 成亲
迎亲日,大红灯笼开路,吹锣打鼓的人一二十个挨个走过,几顶以净茶、四色糕点供“轿神”的大红花轿紧跟其后。
傅司琴骑在马上,他身后一顶八抬大轿,绣凤的红绸在四面随风飘舞。在八抬大轿后,一行奴才丫鬟抬着聘礼蜿蜒向前走着,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
傅司琴一身大红色绣龙袍子,脚上踩着登云鞋,乌黑长发被一顶雕花镂空玉冠高高束起,面如白玉,双眼含笑。温文儒雅,君子如玉。
他看着前方蜿蜒的吹吹闹闹的队伍,这是他生命之中的第一次婚礼,心中有点难以言说。
萧逸坐在房顶上,静静地看着从城东蜿蜒过来的迎亲队伍。大红色的绣凤袍子在风中呼啸,黑色的发丝翻飞,透出一股寂寥。
雁君本来是来找萧逸的,看到房上的身影,飞身到房顶上,摸了摸他的头,“都及冠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上房揭瓦?”
萧逸转过头来看着温温柔柔笑着的人,轻轻唤道,“二哥夫。”
“哎。”雁君笑着答应道,“怎么,舍不得?”
“嗯。”萧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答道。
“还真是小孩子。”雁君将他的头发揉乱,带着点心疼,“忍一忍就过去了。”然后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走吧,下去我为你束发。”
“好。”看着雁君的笑容,萧逸也笑了。
“啪啪啪——”左相府中鞭炮声响了起来。
在鞭炮声中萧逸走了出来。他同样一身大红色衣裳,上面绣着的金黄的凤凰,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黑色长发被一顶玉冠半束起,剩余长发披散在腰间。眼若灿星,唇似朱砂。整个人飞扬鲜活,耀眼夺目。
“放歌。”傅司琴笑着伸出手。
萧逸看着他,听着旁边混杂在锣鼓欢乐声中的污言秽语——“两个男人居然还结婚了”“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纳妾的”“听说啊,是上面的交易,不然谁会娶一个不能生孩子的人回家当正妻啊”“说不定是真心相爱呢?”“我看啊,少!”伸出了手。
傅司琴笑着看着萧逸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