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无论肖涯心中再怎么意外,再怎么气愤,但是圣旨已下,木已成舟,他也已经站在这朝堂上了,事情已经没有更改的余地了。肖涯也只得硬着头皮顺着赵宗实的剧本演下去。
众臣进殿,朝议即将开始。
肖涯跟着其他人一起缓步上殿,站定后,他虽知自己应该和其他人一样乖乖地低眉顺目,但是他仍是没忍住,抬眼偷偷地瞪了一眼站在他上首的身穿太子蟒服的赵宗实一眼。赵宗实正好回头,正对上肖涯恶狠狠的目光,他不由心虚的对着肖涯讨好地笑了笑,随即不待肖涯回应,便转回头去束手静立。
肖涯虽然不满他的自作主张,但是如今是在大殿之上,赵宗实身为当朝太子,该改的面子,肖涯还是会给的,毕竟教训孩子什么的,还是自家关起门来教训的好,哪有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落自家弟子的面子的。
故而肖涯也随之收回了目光,老神在在的垂目静立,仔细一看,若非肖涯就算易容的面容依旧看起来只是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他的通身的气派与淡定的气场,还真是与这周围的一群资历深厚的当朝大员相差无几。那些头偷偷打量着肖涯的人,都不由感到有些意外,这位从天而降的太子太傅,仅从这身风度来看的话还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啊!这一刻,很多暗中打量的人都不由收起了原本心中的轻视与怠慢。
这满朝文武的小心思,肖涯自然是没有心思去一一分辨的,他现在想的是,他要怎么样才能让仁宗同意免了他的朝议呢?上朝什么的,他真的一点都喜欢啊!每次上朝都要天不亮就起,他可没有早起的习惯!他夜里还要出去抓坏人呢!他要睡觉!不要上朝!肖涯甚至已经开始思考如果仁宗不答应他的请求,他到底要不要辞官呢?如果辞官,仁宗应该不会气得把他砍了吧?
肖涯只顾着思考自己要怎样才能免于再次体验高考作息的绝望生活,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因为大殿之上的威严,而不自知的释放出来的气场已经在他自己不知不觉中另满朝文武对他的评价上了一个台阶,就连包拯都不由为之侧目一二。
不过就算肖涯知道了他们的心理活动恐怕也不会在意,别认为他不知道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来看他的。而且气场这种东西,此消彼长,他是被赵宗实坑来的!又不是他想当这个太子太傅!他才不会收起来自己的气场向所谓的皇权低头呢。
早知道当年他跟在秦始皇嬴政身边的时候,那时他用的虽不是人形,但是他也从未向嬴政的咸阳宫大殿低过头!朝议大殿再有威仪,再象征皇权也不值得他低头!他虽不是那种打死也不跪的硬骨头,但是不该弱的气势他也是从来不会弱的!就凭这大殿的威势就想压得他焦躁不安,也未免太小看了他一点吧!
小爷可是上朝的时候都敢躺在秦始皇的龙椅上睡的昏天黑地的人!肖涯心底颇为自得地想到。
不过……“皇上驾到——”
“吾皇圣安!”
“众卿平身——”
肖涯跟着众人的动作躬身行礼,礼罢也不由庆幸,如今并不是大朝会,小朝会一向不兴跪拜大礼,这倒是让他可以少纠结一会了。
肖涯行完礼便乖乖地低下头当他的花瓶,仁宗自然同样一眼就看到了位置很靠前的肖涯,毕竟即使肖涯有意把自己的样貌易容的沉稳一些,但是夹在这一水的老爷子中间,肖涯依旧显得年轻的过分。仁宗看了他两眼却并未把他叫出来,而是先问起了政务。虽然他对这位自己侄子刚当上太子便痴缠着非让他立为太子太傅的人十分感兴趣,不过事有轻重缓急,比起询问肖涯的情况,还是朝中政务更加重要一些。
“关于曾卿提出的盐政改革之事,诸位的意见朕也都知晓了,不过关于诸位的顾虑曾卿说他已有应对之法。但,正如诸位所言,口说无凭,太子进言说可先择一地由曾卿试行新政,若是真如他所言可以肃清如今的弊端,有所成效,再行推广至各地,不知,诸位意下如何?”仁宗刚一开朝便扔下了一个大地雷。
殿上顿时一片s_ao动,肖涯也不由提起了兴趣。毕竟这件事真要说起和他可脱不了干系。最初扯出盐政乱态的便是由他当年告诉包拯那件盐课案而起。
那个案件虽然被仁宗压了下来,但涉案的人员这几年间也被仁宗和包拯不动声色地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杀的杀,贬的贬了。肖涯原本没有继续关注,现在想来,才突然发现,原来这短短三年,江淮两浙的那些贪官污吏竟然都被不知不觉的换了一个遍了。就算剩下几个也不成气候,无怪乎仁宗敢在这个时候直接提出改革盐政。
想想仁宗的手段,再看看前方似乎还在思考,什么都还没发现的赵宗实,肖涯心中不由轻叹了一口气,他家学生还差的远啊!肖涯是第一次见识到仁宗的手段,但是,今日一见,肖涯便不得不拜服,若论雷霆手段他决计是不比任何人差的,但是这种不动声色之间杀人于无形的手腕,他便是再锻炼上几十年也是比不了的,毕竟他的性格在那里,仁宗的这种能力他是怎么也学不来的。
不过,学不来并不代表他不能欣赏,肖涯瞥了一眼在殿上众臣争执时似乎有些走神的赵宗实,心下愈加不高兴了,这种时候不好好竖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