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冷静了下来,只是手忍不住攥紧了腹部的衣裙。
祁叹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一口气憋在他的胸口,怒气死窜,眼里冒出狰狞的血丝。
屋内是令人窒息的寂静,一屋子的人全都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许久,祁叹突然抬脚踹在一名婢女的腿上,目光却阴沉的盯着安婳,好像那一脚是踹在安婳的身上一样。
婢女惊叫一声,扑倒在地,半天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祁叹稍微缓了缓满腔的怒火,他转头看着安婳一字一顿的道:“准备打胎药送上来。”
安婳冰冷的看着他,双目赤红,“不要!”
“由不得你。”祁叹一字一顿的道,声音冷漠无情。
安婳从未这样害怕过,她惊恐的看着祁叹,祁叹却不为所动。
打胎药很快就被送了上来,还冒着徐徐的热气,看在安婳眼里却无异于致命□□。
她猛的朝外跑去,却被门口的护卫拦了下来。
祁叹眸色一沉,大步上前,将安婳扛在肩膀上,朝里屋走去,然后将安婳摔在床上。
安婳挣扎也想要爬起来,祁叹一手钳住她的双手举到头顶,一手抬起,冰冷无情的吐出一个字,“药!”
宫女立刻战战兢兢的双手将打胎药送了上来,放到他的手里。
祁叹一手攥紧了安婳的手腕,一手端着药碗,神色阴沉的将药碗递到安婳的嘴边,“喝!”
安婳死死的咬紧牙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松口,她答应过祁禹绝对会守护好他们的孩子。
祁叹眼里露出狰狞之色,透着几分疯狂,手上不断的用力,逼迫的安婳将药喝下去,药汁微微洒出,流到了安婳的衣襟上。
安婳的眼前有些模糊,她恍惚中好像能看到祁禹在对着她浅笑,她的身体里忽然激起一股力量,她一个用力,翻起半边身子,使劲侧过头,将药碗撞翻在地。
药碗霎时四分五裂,药汁全都洒了出去,黑乎乎的一团,淌了一地。
祁叹一瞬间怒火冲冠,扬手就要打在安婳的脸上,安婳毫不畏惧的瞪着他,眼里赤红,水光滟滟,祁叹的手却在距离她脸颊一寸的地方堪堪停住了动作。
安婳发丝凌乱,眼里布满血丝,杏眼里噙着晶莹的泪珠,水光点点,却强自忍耐着没有落下来,就那么将泪含在眼眶里,仿佛一碰,眼泪就会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祁叹眸色动了动,不自觉的愣住,他蓦然想起一段往事。
他虽然自小就喜欢安婳,但那个时候他对安婳却并非是男女之情,只是兄长对漂亮妹妹的喜爱。
直到有一次,他奉了母妃的命令,到将军府给安将军送生辰礼物,他无意中走到安婳的闺房前,安婳静静地坐在雕花木窗下,低头写着小字,窗外粉色的桃花随风吹进屋内,在她乌黑柔顺的发丝上撒上点点粉嫩,安婳抬手接过一片桃花花瓣,低头露出点点笑意,岁月静好,时光缱绻。
祁叹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迈开步子。
那一刻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定格,他最爱的便是安婳低头的那一抹温柔,他曾经希望永远守护住安婳那样无忧的笑容。
祁叹的手不自觉松了力气,眼中的愤怒稍稍消退,他再也下不去手,他狼狈的退后一步,揉了揉额头,没有再看安婳一眼,转头跑了出去。
安婳蓦地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暂时躲过一劫,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了下来,她的手腕被祁叹按的青紫,她没有去揉,而是将头埋在身旁的被子里,无声的落泪,手轻轻的按在肚子上,她知道祁叹不会就此罢休。
安婳就像等待着铡刀落颈一样,忐忑难安的从中午的艳阳,等到了日薄西山,直到李文儿踏进殿门来,对着她幽幽一笑。
李文儿面色比安婳还要苍白,毫无血色,两次连续小产,让她身子亏的厉害,就是这般走路也显得摇摇晃晃,身上罩着厚厚的墨色狐裘,脸颊仍然冻得青紫。
李文儿嘴角挂着笑,目光却冰冷透顶,她自从知道祁叹将安婳关在这里,就没有一天是不恨的,她恨透了安婳,恨不得一点一点将安婳凌迟,她无数次想要冲进这里,杀了安婳,可是却被她爹阻止了,她爹一直让她忍一忍,说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将安婳交由她处置,她等啊等,等到心脏都要因为愤怒而爆裂开了,还好,今天祁叹终于给了她一个以泄心头之恨的机会。
祁叹自己下不去手,却无法容忍祁禹与安婳的孩子留存于世,所以他想到了李文儿,让李文儿替他动手,李文儿恨极了安婳,她来了,安婳肚子里的孩子必死无疑。
李文儿死死的盯着安婳,微勾着唇角,轻声问:“你看到我是不是很惊讶?”
安婳的一颗心如坠冰窟,寒彻心扉,她回望着李文儿,声音尽量无波无澜的道:“确实很惊讶。”
她万万没想到祁叹会派李文儿来,如果祁叹要亲自自己动手,也许还会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可是李文儿来,无论她做什么,李文儿都绝对不会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