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一关,毛二郎的背影彻底扑倒在了书海里。
何米当然没关心毛二郎究竟说了什么,他关心的是如何能让这间别墅恢复原本的模样。
这里看上去好像长年积水,连地板都被泡的没了原本的颜色,满地的狼藉让人根本不知从哪儿下手。
何米下意识地想到了每天早上胡先生带领他们做的胡式早操。
“一只肥客户啊,来到桃源镇啊。
两只肥客户啊,就能凑一对啊。
三只肥客户啊,真呀真好吃啊。
四只肥客户啊,吃呀吃个饱啊。”
……简直是文采斐然,深深表现出了老一辈之心,生动彰显了他们为从客户身上榨取最后一滴油水所付出的艰辛努力。
何米不禁在心里默默为涂先生点了排蜡。
不过这家主人还真是过分,刚来一名家政服务人员就要求陪睡……自己看上去像那种服务人员吗?
何米在长着绿毛的镜子前端详了一会儿自己,最终还是为盈先生的品味点了个赞。
连他这么平凡的长相都下得去嘴,看来盈先生是个心胸宽广、包罗万象的人物啊。
虽然心中这么安慰自己,但何米还是知道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什么,他风驰电掣地跑回自己箱子边,随手抓了些大编织袋出来,就开始做他今天该做的工作了。
何米这个人做事很有规划,有规划的甚至有些古板,他把他每天要收拾的东西都列了张表,在那张表上填满了图片和文字,文字边附带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扇形图。总之这张硕大的表格往墙上一拍,何米顿时觉得自己长出了一口浊气,做什么都有方向感了。
他来回跑了数次,先将那些明面上能看到的垃圾都收进了袋子,他像蚂蚁一样来回搬运了n次,终于将大部分可见的垃圾都拽出了屋外。
然后他准备打水拧毛巾,结果开了水龙头的时候,只见绿色的水流从里面喷挤出来,吓得何米连忙把手向后一缩,果然见了一只小龙虾从水龙头里掉了下来。
还顺便向何米耀武扬威地挥舞着它的小胡须。
……欲哭无泪。
何米闭着眼将水源净化器安在了水龙头下,这么来回数次,这水流终于变得清澈了许多,他硬着头皮将抹布来回拧了数遍,这才有空趴在地上,一点一点擦起地板来。
等到毛二郎下楼讨饭的时候,这一层楼虽然不算焕然一新,但好歹已经比原来整洁了许多。目之所及的垃圾都已经被搬到了屋外,而勤奋的何米正撅着屁股擦一块地砖,那地板原来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现在却已经光洁如新,毛二郎踩到地砖上的时候忍不住把重心放轻,生怕让这得来不易的成果付之东流。
毛二郎心里已经热泪盈眶到恨不得扑到何米身上大哭一场,面上却还是一副高冷的表情:“我的小鱼干呢?”
“小鱼干?”,何米一边敷衍他,一边继续用力擦地:“再稍等半小时吧,我已经去订了最新的鱼,大概十分钟后就会送到了。你这里的冰箱已经长毛了,里面的食物都被我丢掉了。”
这句话简直成了一把自带双重武力值的利剑,只消一个瞬间,就将毛二郎从前到后穿了个对透。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被捅穿,风声呼啸着哀鸣的声音:“你…凭什么把它们丢掉?”
“二郎,你是在瞒着盈先生,自己偷偷养猫吗?”,何米又补了一刀:“冰箱里怎么都是猫砂猫铲猫抓棒毛线还有鱼片呢?你要知道,冰箱是储存食物的地方,不但应该只放食物,还应该插上电源保持它的运作,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不要放在冰箱里了。”
“稀奇…古怪的…东西…”毛二郎自己又跟着重复了一遍,忍不住用力握住了胸前的衣襟,他胸中的咆哮翻江倒海滚滚而来,险些将他淹没。
何米突然转过身来,毛二郎吓得后退一步,连忙把手往背后藏。
可惜何米不为所动,镇定且不依不饶地将毛二郎的手掌从背后抓出来,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指甲刀,开始给他修剪指甲。
毛二郎毛都炸起来了,费了天大的力气才控制着没挠何米:“你做什么?!”
“指甲太长了”,空气中清脆的咔吧咔吧的声音连续不断的响起,何米像个喋喋不休的老管家一样抓着毛二郎的手:“这么长的指甲很容易储藏细菌,而且抓握东西的时候很不方便,剪短一些就不会痛了。”
毛二郎心道你懂个屁啊!没有指甲我怎么挠东西啊!
我怎么玩线团啊!
我怎么撕鱼片啊!
但他面上仍旧是一副矜持且不为所动的模样,他挺直了腰板也和何米坐在地上是一样的高,但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没落的贵族,明明心头恨的都要淌血了,面上还是要维护仅存的荣耀:“咳咳,别剪那么短。”
“这样呢?”何米故意耍了个小把戏,在尖尖的甲盖前温柔地一转,他的手指碰到毛二郎的指尖,毛二郎像被烫到了一般哆嗦了一下,转而就开始怒视何米。
这个愚蠢的人类,是在勾引他吗?
明明种族不同,居然还做这样的事!
书上不都说人类是很聪明的吗,怎么这家伙这么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