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哪是哪,依旧不知道怎么走,一直在车站等到他来接我。
不用说,自然是被他冷嘲热讽了一番。
第二天上午五点钟,两个人准时到了举办展览会的高大建筑前。真是十分的奇特。我们找了个座位坐下,等着熬过这个磨人的开幕式。
“下面请我们海外归来的新秀设计师来讲讲关于他设计的构想,本次展览会上的大部分作品基本都是出自他手,来,让我们热情欢迎白经远先生为我们讲两句。”主持人说。
“你怎么了?”宋潇问我。
“啊,没什么,这不是头一回见到正牌的建筑设计师吗,我有点好奇。”我也发觉自己似乎表现得太过了一些。
“什么啊,”宋潇手指托腮,“你眼睛里的星星都要掉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你男神呢,不过,看着还真顺眼。”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台上看去,白经远正好上台。他穿的极为简洁,黑裤子白衬衣,做工却是十分的精致。很硬朗的面容,眉毛很挺,眼睛明亮而上翘,笑起来的时候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间依旧有种清澈的明丽。
他很自信,高大挺拔的身躯在台上一站,本身就是最好的说明。
他是这么优秀的人,就像一个发光体,在我们难得相见的近十年里,蜕变成了我不知道的另一个样子。不再沉默寡言,不再安静的像一颗黑夜里的植物。
我们之间有九年的空白。
“非常感谢在座的各位来展览会进行参观,这是我回国首次创作的作品,可能还并不是非常的成熟,也可能会有很多不足之处。希望大家把这当作一次放松的活动,有任何建议,我将非常欢迎。”
“如您所知,这次展览会的主题是‘虚空与现实’,我将极力展现一个现实世界与幻想梦境交织的建筑王国,接下来……”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楚,也是因为我没有再用心去听的缘故。
我的胸腔,已经被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占领了、填满了,酸涩而发涨,有什么膨胀着叫嚣,周围的一切突然间淡去,我的眼中,只剩下了舞台上的那束灯光。以及那个人。
介绍完毕后,宋潇拉着我在不同的展区转来转去,像个好奇的宝宝,有时又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好像他真的看懂了那个人的心思。这令我感到好笑。那个人的心思是那么幽深,连我这样多年在他身后默默注视的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更别说是他了。
瑰丽大方而又夹杂着现实的冷硬作风,很美。众人大多数只是被这些设计表象的华丽所迷惑,他们赞赏着,惊奇着。也有一些人保持着怀疑的心里,特别是一些年长的泰斗级人物,带着审视的目光,但是毫无疑问,他们都十分的认真。这就是这些展览会的意义所在,能够被更多的人发现,甚至认同,就是成功。
我也渐渐的在展区里转来转去,无意中和宋潇走散,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因为很清楚的知道,即便找,也不会有。
一只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宋潇,我刚才还说……白经远?”我转过身来发现是他,面上不觉有些许的尴尬。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他说。
“当时还没有决定好。后来想了想,还是来了。”我挠挠头。
“你没有打电活给我,我还说去接你。”
“啊,没事。再说你又这么忙,要万一堵个车什么的,迟到就不好了。”我笑着说。
“是不是挺没意思的,觉得怎么样?”他问。
“非常好,”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我不是专业人士,也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些专业术语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能看见你对建筑设计的热爱。你用了足够的热情。”
我把近在眼前的一个设计指给他看:“比如说这个,我就很喜欢。”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自己过于热情了,看着他明亮含笑的眼神,脸颊发烫。
“谢谢。”他说。
我镇定的去看面前的设计。
“阿远,我还在找你,正巧我的一个朋友也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听到声音,我和白经远不约而同地都转过身去。
他的男朋友和宋潇。
“是你?”那男子很快认出了我,“上次在医院里我们见过,我知道你是阿远的朋友。”
“幸会,我叫乔藏。”
“幸会,苏惟光。”我握住他的手。
宋潇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目光看着我,很显然他也非常的惊诧。
“阿远,这是宋潇。”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人生何处不相逢。以前还觉得是夸大其词,无非是文人舞文弄墨偶尔丢出一句话,现在想来,还真是说的分毫不差。
人真是奇怪,明明一开始不准备面对的东西,真要面对了,却可以谈笑自如,毫无拘谨。我想我简直就是超水平发挥。
离得近了才发现,这皮肤略白五官秀气的男子并不像上回看到的那么柔弱,脸上有种很张扬的神采,眉目间一股英气。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不再生病的缘故,人很健谈,和我对他一开始的印象并不相同。他身高不如白经远,但是同样有闪闪发光的气质。说实话,他们还是十分相配的。
宋潇在这种正式的场合也收敛了骨子里的漫不经心,他话语得当,竟然也是谈吐不俗。有时候一两句幽默的点睛之句,竟是让乔藏和白经远都不禁露出微笑。这么一说,他还是挺有当救星的潜质的。
至少算是给我救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