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又白完全不知有这么一茬,立刻调头撤退。落落树林里空余下戚欢欢与宁凛二人,冬雪的季节里,树皮**裂着,枝**光秃秃丑陋的要命,无法遮掩住林叶上对错难分的人心。
“宁师兄,你还会喜欢我吗。”
宁凛已是油尽灯枯,疲累的抬了下眼,不语。
冷风萧瑟,九曲毒瘴从远方慢慢逼近,反倒为这一刻留存下珍贵的宁寂。
戚欢欢的话秦又白来不及多思考,他不能想象为何父亲会与夏渊生怨,就算私下里两人意见不合生出龃龉,也不该在武林盟生死存亡的时刻拿出来探讨——无论父亲还是夏渊,都不该是如此轻率的人啊。
秦又白很快回到湖边,湖岸边夏渊半支着身子,似还有迷蒙,不过此时身后却多了一个人,秦又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人手举长刀,赫然是老盟主秦律!
“爹!”
沧海明月刀应声飞至,秦律的手本就握得不稳,沉重的长刀被秦又白飞掷过来的双刀击飞出去,最后双双**入泥地。
秦律见到远远赶来的秦又白,惊喜与担忧交叠,宛如凝固了的脸上终于产生丝丝裂纹,情绪崩裂,后退一步,仿佛一瞬间卸去了全身的力气。
秦又白心惊胆战的挡在夏渊面前,不过叫他唯一欣慰的是,方才秦律长刀所指的并不是夏渊的要害,貌似只是针对手足关节,想要略略下刀施惩。
“爹,你在做什么,这一切都是宁师兄的阴谋,你可千万不要中了敌人的挑拨离间。”
秦律极尽哀伤的望向秦又白,苍老的眼中尽是厚重难言的凝重情愫,只瞧得秦又白浑身不自在。然而他最终只是沉默的摇摇头,身世的诡变,他与夏渊的恩怨,却是只字没有对秦又白提起。
秦又白得不到解释,只能硬着头皮按自己的猜测道:“不管夏盟主做了什么,他不都是您唯一的儿子吗?父子不计隔夜仇啊。”
秦又白无心的话语落入秦律耳中却入天雷惊落,秦律又倒退半步,颓然坐倒在地,皱纹渐起的双手盖住眼睛,语言不清的哭笑。
“儿子?哈哈哈……儿子……报应啊,这真是老天的报应!”
今日无尽的祸端,无一不缘起他当年一念之间的私心。如果没有贪图一时平安,私心作祟的提出狸猫换太子,那么真正的儿子就能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至少可以顺利长大成人,断不会早早葬身荒郊野村,更不会引出日后这种种风波。
他又怎能怨怼夏渊的欺瞒,因为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正是他秦律自己!
晚年丧子,后继无人,到底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他偏颇袒护,用情不公,汲汲钻营血脉亲疏,到头来一无所得,只落得孤家寡人,形单影只。
他错了,大约从一开始就错了,茫茫人生数十载,转身回望,竟是一盘自己亲手酿就的错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非人”亲的地雷呦︿( ̄︶ ̄)︿
夏渊:……我掉线了么,为何台词这么少!
☆、落幕
秦又白着急的注视着老泪纵横的父亲,不知他哀于何处,也不知到底该如何慰藉。不过秦律手中的凶器已弃,大抵不会再出什么危险了。
雾气潇潇,湖岸边终于只剩下他们三人。
秦又白小心翼翼将父亲扶起,又收回**在地上的武器,如今武林盟的危机尚未解除,父亲又是这个模样,自己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夏渊清醒后视线便一直粘在秦又白身上,似有什么话要说,但看见近处的秦律却欲言又止。
确定秦律无事后,秦又白又将夏渊扶起,很快有人声传来,满身狼狈的吴领主带着十多个奋战出来的盟众姗姗来迟。
“盟主!老盟主!你们都平安无事吧!”
吴领主这才发现秦又白也在,匆忙的抱了抱拳。秦又白大致扫了一下在场的人数,道:“吴领主,武林盟很快就要被九曲毒瘴气彻底占据了,刚才夏盟主探得落星湖湖底尚未被毒瘴彻底污染,你清点一下盟中剩下的人头,带着大家和两位盟主先从湖底离开。再请给我两个人手,随我一起去捉拿宁师兄,清缴剩余的刺客。”
吴领主请示的望了夏渊一眼,夏渊点点头,“全都听秦公子差遣……”
“是……!”
“但是……宁凛那边就不要去了。”
“为什么?”秦又白惊讶。
夏渊擦了擦嘴上的血渍,“这毒瘴是以正龙庭为中心进行包围,此时此刻树林那边……只怕已经被毒气吞噬了,你们不要再去白白送了性命……”
秦又白喉头一窒,忽然想起树林那边不仅有重伤逃逸的宁凛,还有手刃宁凛的戚欢欢。如果毒瘴已然吞噬了那里,戚欢欢岂不是也……
夏渊见到秦又白脸色大变,疑问:“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秦又白慌乱的收回视线,帮着吴领主等人把秦律扶起,“我还是再去看一看,还有定魂珠也必须要收回。”最初的那只箭矢早不知道射到了哪里,可如果没有上面的定魂珠,就是众人顺利逃出去也仍旧要面对史巫奇那一关。
“秦公子你一个人……”
“你们先走。”
夏渊的瞳孔一震,秦又白持刀而立的背影在眼前重重清晰,黑暗上涌,记忆的碎片弥漫,穿过无数光阴直直抵达今生永不愿回想的那一夜。
天水教中的那晚,也是同样的推拒,同样义无反顾的持刀背影,秦又白将他推到地牢深处,自己一夫当关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