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件有了特殊含义,也仿佛慢慢有了灵魂,天子剑虽流传千年,可光芒镂刻无一褪色。傅从思的目光牢牢锁定其上,年轻面孔上出现极为惊讶的神情,他将剑拿在手上端详许久,猛然提剑破门而出,剑光如闪电一晃而过,院内石桌应声而裂,轰隆一声分成两半。
傅从思挥手收剑,雪白广袖灌满夜风,赵德钦也不再有丝毫疑心,他退了半步,缓缓跪在地上。
傅从思将剑递给裴极卿收好,自己将赵德钦扶起来,昔年意气风发的武将已生了白发,他退了半步,“老王爷是国家栋梁,末将不该疑心小王爷,天子剑就在这里,小王爷要我什么时候发兵,我就什么时候去去。”
“你先前的怀疑很有道理,毕竟我在和怀王假意合作。”傅从思低声道:“将军现在便开始调兵吧,我们走了数日,明州那边很快就该有动静。”
“郞决云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那孩子十二三岁便能吃苦耐劳,我原以为他是国家栋梁,现在竟然做傅从谨的手下。”赵德钦双手紧紧握拳,“好久不见夏将军,不知夏将军知道这事,心里得多难过!我看咱们不能擅自行动,郞决云难对付,要等到那边形式明朗,在从他的弱势进攻。”
裴极卿微微蹙眉:“赵将军,傅从谨手上也有兵马,他最不怕的就是拖,咱们可不能再等了。”
“我是大将,难道还不及你?”赵德钦瞥了他一眼,“刚才忘了问,你是何人?”
赵德钦的想法固然有理,但那是他不知道决云身份,看现在情形,他没见过容鸾,也大概也忘了在漠北时自己曾看过决云。
现在决云不在身边,赵德钦和傅从思又不认识明妃,裴极卿开始犹豫,要不要将决云的事情说出来,他扭头看向傅从思,傅从思站在自己面前,似乎准备出言维护,既然这人是寿王的儿子,又一直在襄助太上皇,裴极卿咬咬牙,决定相信他。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们。”裴极卿微微一笑,反而觉得周身轻松许多,“小王爷,你刚刚不是还问,我怎么能在三天内造出天子剑?”
“造出?!”赵德钦突然退了半步,连带碰翻了桌上茶盏,“你们的剑……小王爷,这……”
傅从思一时惶然无措,不知道裴极卿怎会如此,裴极卿微笑拱手,“这当然是真的天子剑,小王爷寻不到天子剑,才让在下造一把假的来引将军出兵,可这的确是天子剑,是太上皇让小皇子带出宫来的那把。”
“小皇子?”傅从思低头思忖片刻,脸色骤然变得刷白,“你的意思是,郞决云是……”
裴极卿点点头,“正是。”
夜风突然卷入房间,将摇摇欲坠的烛火吹灭,只剩下夜明珠璀璨如星月般的光芒,两个兵士快步走进庭院,跪在屋外道:“将军,怀王府兵已准备进明州城,郎将军一败再败,正在朝北方退守。”
赵德钦紧紧盯着裴极卿,面孔上一脸震惊。
“是我叫郞决云佯败,目的就是等将军会和,不到最后一刻,在下真的不敢说出这个秘密。”裴极卿掀起衣摆跪在地上,诚恳的抬起头来,“在下与小皇子九死一生,才走到今日这一步,万望将军出兵,杀退反王傅从谨!”
“与我点兵,今夜进岭南,先与怀王府兵会和。”那兵士立刻领命而去,赵德钦才颤颤巍巍将灯火点亮,“你可,没有诓我?”
“没有。”裴极卿摇摇头,终于可以吐出这隐藏了多年的功绩,“傅从谨起兵后,裴极卿知道自己必死,于是让明妃送小皇子离开,家父也知道这件事。夏承希曾与明妃有几面之缘,明妃孤身在中原无人信任,所以将小皇子托付给夏将军。我担着千万流言,还是被人戳着脊梁骨活了下来,目的就是要抚养他成人,郎决云就是傅允玦,是我为他改的名字,将军若有不信,可以向夏将军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