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上课了吗?”军训一结束,马上就正式上课。阎云楷这时候跑出去,是不是不太好?林真想到这个问题,就立刻问了。
阎云楷笑而不语,林真才自觉他又问蠢问题了。阎云楷和石然他们,军训都有特权可以不参加,上课对于他们来说,想必是没有任何约束力的。考勤这种东西,只是用来保证普通学生的出勤率。
“知道了。我会记好笔记,等你回来了,借给你看,这样就不会落下功课了。”
云少从来没有记过笔记这种东西,他不需要,因为他即使考得再烂,也一定会通过。现在的云少已经学会不亲自上阵,而去雇佣“专业人士”,替他完成他需要参加的考试了。但是林真一片好意,阎云楷就算用不上,也一定要做足样子。
“谢谢你,林真。你人真好。”阎云楷借坡下驴,用力抱了林真一下。在薄薄的军训服下,是林真瘦韧的肌理,阎云楷默默数了三秒,才分开。
习惯了阎云楷的“骚扰”,人突然消失了,林真竟然有一丝不自在,好像缺了点什么。可能是自己太寂寞了吧,最亲密的室友从第一天就给了自己下马威,现在互不理睬。林真和其他同学交往时,他们说的话题,林真听都没听过,自然是插不进去话。他默默退到一边,也没有人注意。时间久了,林真的世界里,仿佛就只剩下一个阎云楷。阎云楷是个矛盾的存在。最初,他对自己似乎充满了敌意,可是后来,直到现在,关系像是缓和了好多。
阎云楷的性格其实很好捉摸。林真学会了顺毛捋,什么事情都依他,阎云楷就很少会骂人或者生气了。他给什么,林真都吃下,阎云楷就已经很高兴了。
阎云楷在机场大厅里等人,飞机晚点了两小时,阎云楷又是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的,所以他已经等了三个小时了。他站得腿酸,脖子都抻长了,也没有人出来。小五好死不死,就挑这么个时候打电话给云少,劈头盖脸就被骂了一顿。
“收到了还不快点送过去!”阎云楷鬼吼鬼叫,给公共场所制造了不少噪音。
“云少,要是林真不肯收怎么办啊?”小五心想,我这不是正要送过去嘛,只是问问你的意见,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责任就不在我身上了。云少不在,终于到货的手机是小五签收的。小五有点为林真不值。林真没赶上好时候,只能拿到这么低档的手机。和以前那些人的待遇差太多了。不过这不是云少的责任,谁让现在是“非常时期”呢?
“你是猪啊!你不会趁他不在,放到他抽屉里啊!”阎云楷一边骂一边抖脚。
“我放到他抽屉里,就完事了?”小五不敢相信任务竟然如此简单。
“那不然哩?时间久了,他自然就会用的。牛奶不也是这样吗?哦对了,你最近有没有按时在林真桌上放牛奶?”
“呃……有。”小五只能硬着头皮说有,否则云少一定会发火。林真早上起太早了,他混不进宿舍楼,没办法送奶。这几天,云少准备的牛奶都倒进了小五肚里了。
“嗯,不错。今年年底,给你换辆车。”
“谢谢云少!!”小五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边说谢谢,一边敬了个礼。像是电视剧里的皇家警察。
“阿母!!!”阎云楷见到阿母,眼圈就红了。他拼命挥手,阿母茫然四顾,在人群中找到了高大显眼的阎云楷,她好久不见的“儿子”。
“楷楷……”阿母年纪大了,小小的个子越发萎缩,被阎云楷紧紧抱在怀里。她摸了摸阎云楷的腰身。“孩子瘦了……”
机场的人行色匆匆,但凡是经过他们的,都会瞥两眼这“母子”重逢的戏码。
阿母已经退休,在国外和女儿同住,帮忙照顾小外孙女。阎云楷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阿母了。本想出国留学时,先去看阿母,再去学校,没想到被取消了行程。阿母听说阎云楷不能来了,就坐不住了。她也十分想念楷楷,所以就飞来了。临行时,是女儿把她送到安检处;到达时,是楷楷在等她。
“林真是小偷!”
“不要脸!偷东西!”
“别打了,报警吧……”
“啧啧,z大怎么会招这样的学生……”
……
林真满头大汗,大口大口地呼吸。他的胳膊上和腿上,蚊子叮出的包连成一片,肿起来,又热又痒。他一睡着,就梦到白天的场景,他竭力争辩,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他只能听着周围的人对他的指责,无法反驳。
银白色的月光从教室玻璃窗透过来,地上被照亮了一块。林真蜷缩在阴影里,虽然他穿着长衣长裤,可是睡下去还是觉得冷。教室外的水塘附近,几百年没在晚上闻到人肉味的蚊子,显然都被吸引了过来。它们透过衣裤仍然能叮透林真。
林真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抽屉里会莫名其妙出现一部崭新的手机?这部手机的价格,是他无论如何买不起的。这样贵重的东西,谁会乱放?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陷害他。
可是究竟会是谁呢?那位陈同学,林真和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他在自己寝室丢了东西,为什么要到别人的寝室搜?奇怪的是,大家为了撇清嫌疑,纷纷同意被搜。如果是陈同学故意把他的新手机放到林真抽屉里,再亲自搜出来,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我到底在何时得罪了他?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寝室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