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觉悟令他感到愤怒。他回来是为了逃避,为了忘却,他不想再牵挂任何人,经历那种循环。他太熟悉接下来的发展,撼天动地的浪漫际遇过后,就是猜忌、冷战、疏离、患得患失,最后他孤单的悬吊在一棵树上,绳索勒着颈项,越束越紧。
他恨起唐贯,为什么要撩拨他,他更讨厌自己,为什么那么自大,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肖麟又跳起来,拔掉正在充电的手机。群里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十一点,他平常睡觉的时候,唐贯向他道晚安,他看见了,没有回。肖麟直接退出群聊,然后把他的号码挂上黑名单。
做完这些,他总算觉得安全,好像麻烦不会再找上门来。
跟回到旧屋的第一个晚上一样,他走到阳台上透气,那包香烟还剩下一半,他取出一支,正要点燃,脑海里迅速划过唐贯背靠墙壁捏着烟出神的样子。肖麟把烟揉作一团,狠狠的扔进夜里,迁怒。
纸团在空旷的院子里弹跳了几下,静止不动,刚好落在路灯黯淡的光圈中。
恍然间,肖麟好像看见,带他来此的少年从黑暗处步出,双手**在校服裤子口袋里。他轻轻的踢了一下纸团,抬起头,与肖麟对视。这次他看清了,少年脸上是嘲笑,笑他是个懦夫。
凌晨的时候,肖麟蜷缩在沙发上眯着了。梦境混乱。意识陷在云团迷雾当中,他仿佛听见手机在响,打开来,是何善峰的邮件,叫他到美国去,他们结婚。肖麟欣喜若狂,马上收拾行李,可是护照被扣押在一间电子游戏厅,他找老板理论,对方放出一只硕大无朋的兔子,死死咬住他的脚踝,鲜血淋漓,他怎么也挣脱不了,在焦急中醒来。
晨曦照在他脸上,已经八点了。晨会他要发言,肖麟赶紧起来上班。昨天睡觉落枕,一根筋牵连着,只要稍微一动,就从背部直痛到头顶。他在药箱里翻了一颗阿司匹林,压一压。
等红灯的间隙,他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解释,刚挂断,一条新消息进来,微信好友申请,他看也没看就摁了同意。
对方立刻一条语音,声音阴云密布,「兔,你猜我在哪?」
操……
肖麟揉着太阳穴,仔细一看,那id,那头像,还是在华山上拍的侧影,那就是唐贯!
「在哪?」他好怕对方说他跑回来了。
「我在机场!」唐贯几乎是用吼的,「你想气死我吧,兔子!你知不知道,他们在群里骂我,说我在外面沾花惹草,把你给气跑了!你就说我冤不冤?」他的声音转为恳切,「兔,你**嘛退群呀?电话也打不通,是不是还把我拉黑名单了?」
红灯过去,后面的司机摁喇叭催促,肖麟操纵车子,跟随交通流缓慢挪动。
还好,他还没跑回来,先要找个办法稳住他,肖麟脑筋一转,来了个主意,手在方向盘上,没法打字,只好也发语音,「我也在机场。昨天晚上我朋友来接我了,估计是他删的。」
这个锅甩得,堪称完美。
「操他大爷的,凭什么呀!」唐贯骂道,过了一会,又说,「兔,你这就走了?」
「是。」肖麟忽然有点好奇,「你怎么找到我的?」
提起这个,唐贯得意了,?*盗税桑兔子,我记得你的微信号,是你的英文名加上生日吧?;
他还真有心,「是我前男友的英文名加上生日。」
一排省略号,又经过一个红灯,唐贯说,「兔子,你怎么这么坏呀。勾搭有妇之夫就算了,这又冒出个前男友,你才是花心大萝卜。」
他说得没错,好像突然之间,他们的角色反了过来。肖麟变得满口谎言,唐贯被他骗得团团转。
肖麟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继续捏造,「过安检了,不讲了。」
「好。到了吱一声啊。你那什么狐朋狗友再**涉你,你告诉我,我马上飞过来教训他。」唐贯撂下一句狠话。
几个小时之前,肖麟决心与他不再发生任何交集,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却有些违背理智的窃喜。迎着朝阳,他不知道哪来的一股信心,又改变了主意,觉得他可以控制好距离,把对方当成一个偶尔联系的网友。
午休时间,他研究了一下微信。原来在隐私里边,有个添加我的方式,还是何善峰给他设置的,只有通过微信号搜索到我处于激活状态。他**脆全关闭了。
想起昨晚的梦,肖麟打开邮箱,在收件人一栏熟练地填入一个账号。
「我们结束吧。」
他按下发送。
出乎意料之外,他很快就收到了回信。
「好。」
或许人们不会意识到其实自己抱有期待,直至真正的失望降临。那个字像一枚核弹,投进肖麟心中的城市,轰然爆炸,云烟过后,剩他站在焦土之上。
屏幕在视线里逐渐模糊,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挤**泪水。
唐贯仍旧每日提醒他起床吃饭睡觉,像生活小助手,但是肖麟感觉他说话的方式在改变,不再肆无忌惮的开玩笑,带着一种小心翼翼。
肖麟若无其事的与他闲聊。两个人长时间在一起会习惯彼此,长时间分开自然也会习惯没有彼此。他估计,最多三个月,他们会沦为路人。
一天夜里,十一点,唐贯又发消息向他道晚安。
「兔子,睡了吗?」
肖麟刚刚躺下。
对面叹了口气,「今天又加班,我才到家,还在找车位呢,头都是大的。」
肖麟鼓励他,「致力于实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