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回不去了。
“皇上,请喝水。”
耳边温柔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苏岘一抬眼就与一张美丽的容颜对上。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以前的那个小姑娘,面上温柔娴静,可心里实则灵动得紧。
虞施微一时得不到苏岘的反应,端着水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僵在床边,眼底有懊恼一闪而过。
手腕被人突然抓住的时候,虞施微彻底懵了。
“皇,皇上?”
苏岘猛地清醒,将手松开了去,“出去!都给朕出去!”
苏岘一下子情绪这般激动,太医吓得跪倒在地,直呼让他注意龙体,小心伤口裂开。
“臣妾告退。”
水锦如优雅地行礼,给了虞施微一个眼神之后转身就走。在她即将踏出里间的那一刻,身后有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当真还在恨朕?”
水锦如毫无反应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虞施微心里思绪纷乱,心不在焉地跟着走了。
这一夜,虞施微失了眠。她本以为苏岘因为恶疾的缘故冷落水锦如,可现在看来,其中内情还很深。看样子,反倒是水锦如不搭理苏岘。如果说是因为三年前水家变故的事,可水锦如从未提过半分,也从未显露出愤恨。她的眉眼间从来有的只是一种期盼,似乎是期盼苦尽甘来,抑或是期盼解脱。可如果真想要苦尽甘来,在这深宫里还是得依靠苏岘,那才是最值得信赖的保障;若是想解脱……一死了之最为简单。可水锦如两者皆不选择,不倚于苏岘,不急于求死。
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抑或说,她到底想要什么?
苏岘这一受伤,宫里人人自危,生怕和刺客扯上什么关系。屋漏偏逢连夜雨,宫里收到消息,原本预计一个月后上京的云南王已到了承风郡,不日即可到达京都。
听说这一消息的时候,水锦如放下了手里正在绣的鸳鸯荷包,站在窗前向天边仰望,眼里深不见底的黑沉,隐隐是在期待着什么。
虞施微侍候在旁,猜不透她的心思,只觉得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而那时,必定有不少人会遍体鳞伤,更有甚者将于这无边风雨中消亡。
她的视线落在桌上未绣完的鸳鸯上,隐隐看得出那是鸳鸯交颈的场景,本该是温情脉脉。可水锦如和苏岘的关系有些纠缠不清,这荷包最后会落到谁手上也未可知,也许,会被扔掉吧。
她撇开眼不再注目那对鸳鸯,再次抬头看向水锦如的时候,她竟是倚着窗沿默默地笑着,眉目生辉。虞施微正有些惊愕,就看到她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悬于眼眶中,久久不肯落。
“娘娘……”
“阿微,西井亭旁溲疏下面的女儿红是时候挖出来了。”虞施微有些不明所以,就见她盯着自己的眼睛深切地凝视着,“挂念你的人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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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岘挑灯夜批奏折,可肩胛骨的伤未恢复,久坐之后甚是疼痛。他有些疲累,泄愤似的把手上的奏折摔到了一边。刚才他看过的好几份奏折都在说云南王上京的事,无非是什么云南王居心叵测,什么刺杀他的人就是云南王的人,恳请他办了云南王。
这些不干实事的东西,整日里就说这些话,还嫌他不够累吗?云南王居心叵测,说得甚是有理,可证据呢?谁能拿出证据?一个刺客都抓不住,还谈背后主使是谁,简直可笑。
“郎墨翰!”
曜国皇帝有十大暗卫,只听皇帝调遣,凡是皇帝下的命令,即使上刀山下火海还要拼尽全力完成,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危急时刻的保命符。
郎墨翰就是苏岘身边十大暗卫之首,潜伏于苏岘身边,以银色面具遮面,从不露出真面目,就是苏岘也不知他长得什么模样。
暗处传来一声应答:“属下在。”
“你立刻派人去跟着云南王,务必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但绝不可被其发现。”
“属下遵命。”
于无声处出现,于无声处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坐在桌案前思考了一番,苏岘点墨提笔,利落地写了一封书信,召肖声立刻派人送出去。
与此同时,承风郡的官道上不疾不徐地走着几辆马车。最前头的那辆,车厢用的是顶好的水曲柳,四角有流苏轻垂,风一吹,还有铃铛阵阵轻响,如奏乐一般,浮于耳畔。
路上偶尔有马车经过,无论快或慢都远远避开,生怕撞上那华贵的马车得罪什么达官显贵,那可是丢脑袋的事,半点马虎不得。
“二哥,你说你这受得什么罪?早两年那会儿要是……”
“阿桥。”
仅一声淡淡的轻哼,被叫阿桥的男子收起戏谑的表情,撇了撇嘴不再多言。车厢内瞬间安静,余留外面马蹄声阵阵,节奏鲜明。
车厢里侧的软榻上侧卧着一个人,胸口的衣襟大敞,里面的中衣也是松松垮垮,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来。
那人手捧书页,眉目间很是认真,可那皮相真真是轻佻勾人,凤眼微眯,薄唇轻扬,端的是fēng_liú倜傥。任谁看,都是一多情公子,不知惹得多少女子黯然伤神。
长得这般不正经,偏行为举止正经无比,矛盾却又出奇的和谐,让人挑不出毛病。
话唠阿桥盯着他看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又开了口:“二哥,你长得真是好看,若你是女子,我肯定……噢……”
腿上被实实在在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