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从头到脚都是金色。
金色的发冠,金色的罩衫,金色的长靴——甚至连微微露出的中衣都是金色的。
除此之外,金色的罩衫上还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绽放于少年纤瘦腰肢,争奇斗艳。
虽然少年精致的眉目与气质完全压得住这难以言说的色调,甚至相得益彰,但陆小凤还是觉得会被晃花双目:“你从那里弄来这般……独特的衣物?”
只怕这颜色再浅一点,就是禁用的明黄色。
“我路过成衣铺子,看见店里这件衣服一直卖不出去,就随手买了。”
陆小凤继续摸胡子——他表示非常理解这衣物为何卖不出去——饶是花满楼平日里穿的黄色调衣物颜色都非常浅,这么接近明黄的颜色普通人敢买才是有鬼。
何况上面还是牡丹花。
你见过几个人,几个男人把牡丹花穿在身上?
也就少年还在不辨雌雄的年纪,才不会有维和感。
“我说陆小凤,比起我的衣服,我们是不是更应该关注被青衣楼带走的相好上官飞燕?或者**脆关注一下你旁边这位大姐姐?”
少年的声音不满而尖锐,也不知是因为陆小凤提到了自己的衣服,还是某个人的名字让他厌恶。
“花兄的相好……?”
陆小凤一噎。
他听完大金鹏王一番长篇大论后便要求见花满楼,结果花满楼后边还跟了个时子旭,五个人凑在一起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饭,喝了甜腻到嗓子疼的糖水,还真没时间细问花满楼是如何掺和到这件麻烦里的。
而现在,上官丹凤,时子旭,花满楼和他团团坐在花满楼房间里——他还是没有时间询问。
上官丹凤,上官飞燕,两人毫无疑问是有关系的。
……的相好……?
这六个字从时子旭的口中说出来,陆小凤觉得简直比前者身上的衣服更让人耐以寻味。
“飞燕是我的堂妹,也是雪儿的亲姐姐,只是被青衣楼劫走消失了一段时日,现在也不知是否安好。”
上官丹凤接口道,她的声音柔柔的,落在陆小凤面上的目光更是脉脉含情。
“是我的错。”
花满楼合起扇子,缓缓将折扇按在桌面上。
他面上四分担忧六分自责:“如果当日没有让飞燕姑娘一人出门,她也不会被带走。”
时子旭目光随着花满楼的动作落在扇子上,面色没有分毫改变。
他全当花满楼什么都没说,也没听见。
从那一日与上官飞燕“相认”开始,少年便不再对花满楼表现出超越“兄弟”的举动,甚至改了对花满楼的称呼,面对上官飞燕时更和颜悦色到几乎让人以为他们是一家人。
花满楼虽然有些不适应后者的变化,却欣慰于后者终于想清,对此自然乐见其成。
最后的尴尬随着时间渐渐流逝,犹如什么都未发生。
只是少年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飞燕姐姐一定会平安无你不要再自责了。”
少年目光自折扇上移开,进而看向上官丹凤,目光真挚而善良——好像他一点也不知到面前就是上官飞燕本人一般——安慰着对方。
“等飞燕姐姐回来,我喜酒啦!”
少年的眼角眉梢俱是笑意,看似十分憧憬自己口中的未来。
“……”
陆小凤注视着时子旭。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少年现在的状态,不正是花满楼与他所希望的吗?
可陆小凤就是下意识觉得时子旭不会轻易放弃。
再说那个赌约……
“谢谢。”
上官丹凤闻言愁眉轻展:“承时公子吉言。”
“天已经暗下来了,我先回去休息。”
时子旭一拍手,话音轻快而充满朝气:“大黑也需要喂了,你们慢慢聊。”
话落他施施然起身,金色的衣摆在半空旋出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径直走了出去。
然而今日注定是一个不眠夜——虽然所有人都没有料到。
比如花满楼没有料到自己会用流云飞袖把人甩出去,比如陆小凤没有料到上官雪儿会在他的被窝里——然后上官丹凤也来了。
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只要耳聪目明的人都能听见隔壁房间的动静。
何况包括时子旭在内的所有人都身怀武功——莫说隔壁,便是隔壁的隔壁也听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