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了这一刻后,赤蝉吐尽了最后的一丝光彩,啪地一声碎裂成好几块,平凡无奇地躺在修的脚边。
这一击,赤蝉已使出全力,修根本没有时间在换其他蛊物,但幸运的是,这最后一击让芳华受到重创,呛然后退,我看到,大团血花从她隆起的胸前溅开。
修摇了摇头,冷笑道:“现在,是要我亲自动手,还是你自己来?”他冷冷看了吉娜一眼,声音沉了下去:“或是将你交由刑师押回苗山!”
死到临头,芳华不但没有丝毫的恐惧,反倒咯咯大笑起来。她抬头看着逐渐消散的黑雾,手指缓缓摸上自己逐渐丑陋粗糙的脸,沉吟道:“十年修行,一朝灰烬,罢了罢了,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她的声音中有些落寞,也有些伤感,仿佛面对一座永生无法逾越的高峰,心中不禁生出无可奈何的苍凉。
突然,修脸色大变,好像猛地遭受重创,连退几步跌坐到床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吐起黑烟来,那黑烟正是芳华刚才放出来的,任修如何使劲咳嗽,那黑烟的源头仿佛生在修的胃里一样,不停的咳,不停的吐。
冲到修跟前,用力拍打他的背,每拍一下他就吐出一口黑烟,黑烟的尾端还似和嘴巴藕断丝连一样,永远吐不尽。修肯定是难过的,英俊的五官都痛苦的拧在了一起,我抱着他,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从来没有如此的憎恨过一个人,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瞪着芳华的眼神是怎样的,只听见身边的无籽吓得倒抽一口凉气,那种单纯而执着的恨,没有其他任何一丝怜悯夹杂其中。
芳华倒在地上,摸着自己满是坑坳的脸,长长叹息了一声:“十年了啊~那一幕无时无刻不重现在我脑海,满天兽啸,赤蚕振翅声震耳欲聋,血雨纷扬坠落,妄图和你争夺蛊王宝位的人们惊惶逃避,这恐怖如炼狱一般的场景中,我却看到了一个影子,一个至美的影子!操纵着这一切,仿佛整个世界要向她跪拜……”
芳华的声音如山风一样凄迷:“那就是你的影子。这些,都不是我自找的,是你!从你被奶奶领回来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恨你,因为在你来之前,奶奶的眼里只有我,可自从你来了之后,她就再也没看过我一眼;也同样是你,让我无形中只想步步紧随你的脚印,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想要站在你的身边,和你看着同样的方向,经历你所经历过的一切……”
“别吐了,没用的!”芳华的声音极其生涩,宛如刮骨磨牙一般,“那黑烟哪里是什么桃花瘴,我苦练十年,难道只会这么个破蛊术吗,那是黑潭蛊,就算我注定要输在你手上,但你在奋力对付我的同时,一定会不可避免的吸入黑潭蛊。”
“你到底想怎样,你已经废了,现在即使首领落入黄土,你也继任不了蛊王之位,你现在到底想怎样?”
无籽西瓜大吼着,看着我怀里的修还在不停的往外吐烟,吐得连一点喘息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用眼角一遍一遍的搜寻我的所在,更别提跟我说句话了,我有点奇怪,为什么我明明就在他身边他却感觉不到我,难道……
“黑潭蛊无色无味,吸食它的人五脏六腑都会被其充实,现在他能看到的,只有黑烟,能摸到感受到的,只有虚无,听到的声音犹如在深潭之底,慢慢地沉下去,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淹死……是啊……如果我不给你解,你就必死无疑了。但是,我也什么都得不到了啊……!”
芳华睁着两只吊白眼陷入沉思,然后,眼珠一转,似想到什么惊天的话语,“倒是有一个办法,你既然能活,我也能得到我所要的。”
“什么,快说!”我催促道。
“你——娶我!”芳华嘶哑的嗓子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放屁,让首领娶你,别痴心妄想了!首领当时虽然年纪小,但早在上位前就已经与人刹过血盟结过亲了,而且那人——”无籽西瓜一时激动,差点就把我说了出来,还抱歉的看了我一眼。
“没关系,只要他肯,我就有办法!”芳华两手撑在地上,同样费劲的说道。
这时,抓在手臂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修拼着命,用尽所有力气,一字一顿的竟开口说起话来。
“难……道……你……有……破……解……之法?”
我恍然间明白了修的用意,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找寻接触江红鲤爷爷下在我身上的蛊。看着修那么拼了老命也要把头伸到芳华的方向,想要听清她的回答,猛一下,眼眶就湿了。
曾经多么不可一世的人,怎么现在如此狼狈!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从未遇见他,他也应该可以永远地站在高处,看着那些他眼中的蝼蚁,保持一贯儒雅冰冷的微笑吧!
“当然有,只要你愿意,我有……咳咳……我有办法解除前段血盟的蛊咒。”
芳华一席话说完,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
“哎呦……!”一声闷想,在闹钟一阵鸡飞狗跳的闹腾中,竟然一头撞上床沿,活生生把自己给撞醒,这种叫床的方式,实在太暴力了!但奇怪的是,这次从梦中醒来,没了往日里深陷噩梦,醒来后的无尽疲惫。只觉得,浑身舒爽,难得地轻松自在。
仔细环顾了周围的景色,洗得发白的双人床单、一看就是便宜货的床头柜、掉了几块漆的二手饭桌、桌上用掉半卷的卫生纸……
我,这是怎么了?修呢?我怎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