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浮现。我们,竟如此的相似。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她,一个人拖着行李,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大年夜,外面炮竹齐鸣,空荡荡的宿舍里,一个人看着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泪流满面;一个人去买钉子,修好房间里损坏的家具……不行了……心里像有个空洞,边缘被什么撕扯着,开始不断扩大,而这就像感到饥饿那样,很急切地想往里面填满什么,草根,棉絮,什么都不要紧……只是别让我这样空着,很难过……
“少卿,你饿了吗?把我扶稳一点!回去给你做血粑鸭吃!”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将我从这漩涡中硬扯回来,抬起眼帘,对上一双同样寂寞心疼的眼睛。那一瞬间,我感到所有黑寂的阴影被整个从我身上消退下去,世界好像重新在我面前迸裂了那样的光明,而我也用尽全力大喊起来:
“红鲤,你醒醒吧!我们每个人从出生再到死去,就算至交满天下,也很难遇到一个能真正读懂你所有的想法人,人生的孤独是必然的啊!
可是,我并不会因为饥饿,就服食毒药;不会因为爱一个人,就破坏她现在的幸福;也不会因为孤单,就跟名字也不知道的女人上床……我有兴趣,好书或是电影,都能让我微笑或流泪;也有朋友,我相信钱帅和坦然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也有爱的人,即使她已经永远不可能知道我对她的感情;我有坚持的东西,那就是即便孤独,也想等到真正的志同道合;同样我也有自己的希望和梦想——我希望,至少能做个让自己喜欢的人!”
回答我的,是突如其来的地震一样的摇晃,江红鲤眼睛不好了,一下没站稳,跌到了地上,手也磕破了,鲜血呼呼地朝外冒。
事情就是这么无法预料,不来刚才那番话已将她打动,眼看她就要回心转意,却被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一下提醒了她,没有眼睛的自己,只怕以后的路会更加艰辛。要不是背包夹在了门缝里,此刻我一定会飞奔过去把她扶起。
“红鲤……红鲤……你没事吧!没事吧!”我急切的询问,却换来钱空不满的回答:“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事啊!”
正要骂这衰人,江红鲤从地上慢慢摸索,撑起身体,没哭,反笑,还笑得厉害。
“没想到啊,四十九任的苗人头领,我们伟大的蛊王,这次竟然是个男人,哈哈哈……”江红鲤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间,又咬起牙来:“怪不得我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杀死爷爷的真正凶手,就是你!”
“什么,蛊王?他?”我指着钱空。确定江红鲤刚才说的是指钱空。钱空是蛊王?蛊王是钱空!好吧,我语无伦次了。
江红鲤白色的眼球瞪得大大地看着我,凄楚一笑,“除了蛊王,还有谁能使出凤凰火。不!就连前几任资质平平的蛊王都使不出来。爷爷还以为凤凰火已经失传了,再也没人能使出来了,呵呵呵!要是爷爷能亲眼见见这么美丽的凤凰火……该多好啊!”
“真的……吗?”我看着钱空,他几乎都站不稳,一手扶着我身上,脸色堪比我死去的父亲。
“我是个孤儿,从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也懒得知道。直到被黑苗的蛊王收养后,奶奶才发现我天赋异禀,便将我当女童养。可直到我继任为现任蛊王,直到我离开黑苗,也没人知道我是个男人。”钱空断断续续地说完,靠在我身上喘了半天才缓过气来。
“等等等等!”打断他的话,我脑子一片混乱,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关键词:从小当做女孩养——被蛊王收养——管蛊王叫奶奶——又被钱叔收养——又被我撞上——等等,现在是什么状况,我脑子有点打结!
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这个猜想比当年陈景润的猜想更有挑战性,连自己都被这一猜想给吓了一跳。
突然,我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你说,你从小被人当女孩儿养,那……
直愣愣地看着他,颤颤巍巍地从喉咙里咕哝出一个字,“修……”
“好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钱空看着我的眼神有点闪烁。想笑,却又不敢太明显,嘴角咧开几次,但看到我一脸遭受打击的模样,又给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你真的是修?!”不死心的又问一遍。
修看着我,不!我还没有承认,刚才是口误!对了,猛然想起,刚才他安慰我时好像提到了血粑鸭!
“说,血粑鸭的制作过程!”
他看着我,一脸的无力还有无奈,离开我扶着他的手,勉强站直身子,硬是在我面前摆了个还不错的姿势,板着英俊的脸蛋沉声说道:“先将预先浸泡好的上等糍糯米装入瓷盆里待用,在宰杀鸭子时将鸭血溶入糯米浸泡均匀。等鸭血疑固后,上锅蒸熟。将冷却好的血粑切成拇指大小的方块,用茶油煎熟。同时,将鸭肉和猪肥肉、花椒、植物油一起爆炒,炒干水分,再加入盐、酱油拌匀,加入清水,大火煮十几分钟,有香气溢出,再加入大红椒切片。待鸭肉煮熟时,再将血粑放入鸭肉里小煮,并掺合一定的香料,煮成金黄色,就好了。
现在你知道我每做一顿有多不容易了吧!还好你珍惜我的劳动成果,不然你也活不到现在了。”说完,眯起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直看得我背脊发毛。
顿时,我体会到五雷轰顶的威力,整个山谷都能听到我凄厉的哀号:“江红鲤啊!你带我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