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就单纯是要核实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猜测。
周瑜:“……”
他直觉不妙。
自己远在江东,对这位在洛阳与豫州翻身为云,覆手为雨,智谋近妖的大人所知甚少,还多是源于道听途说。反观对方,却对只在家乡有些名气的自己了解甚详,行事更是滴水不漏,极惹人捉摸不透。
不过他转念一想,既然这位心思剔透的大人洞察了自己想法,非但未翻脸无情,赶他出去,就已意味着事有转机,忧虑过多也于事无补。
不知不觉间,怀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的周瑜已饮三盅,犹如美玉的俊气面庞上微染?*,别有一番倜傥风姿,就连平日见惯扬州刺史大人那天人之姿的侍女都忍不住偷瞟他几眼;
燕清见火候到了,冲那领头奏乐的乐师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弹抚瑶琴的手势刻意错漏几分,如淙淙泉水般流畅悦耳的曲调就隐有絮乱起来。
哪怕是内行人,不细听的话也难以判断出这动听的琴曲出了错处,眼睑微垂的周瑜却不在其中,早在第一个错处出现时,他的眉头就轻不可见地一凝,深感不适,只碍于在刺史宴上不好失礼,才强行忍下。
不料这错却非偶尔,周瑜所留意的这个只是刚开了个头,接着就源源不绝地来了——他听得异常难受,即便上袭的酒意令神志微微昏沉,也断没有充耳不闻的道理,直使他最后忍无可忍,扭头去看那屡屡犯错的人。
将活生生的“曲有误、周郎顾”这一幕尽收眼底,燕清在津津有味地欣赏够后,暗叹一声名不虚传,才强忍着笑,恰到好处地抚掌叫停,不用再遭此酷刑的周瑜也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燕清语带关切道:“公瑾可还好罢?”
周瑜万万没想到这俊美绝伦、宛若嫡仙的大人其实充满了恶趣味,纯粹是故意为之,得了这句关怀,他便顺水推舟地起身告辞:“瑜冒昧前来,可蒙大人接见,已是大幸,又得此宴请,更是受宠若惊。只是大人事务繁忙,瑜不好逗留过久,亦有几分不胜酒力,唯有择日再来拜见,还请大人见谅。”
燕清通情达理地应允,却在他真正离去前,微微笑着给了颗定心丸:“公瑾为友四处奔走,情深义重,清甚钦之。如若不嫌,可愿多等数日,清也好做安排,叫二位相见?”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原想着燕清会提出些条件来刁难一二,周瑜也做好了有求于对方的自己会被坐地起价的心理准备,计划过几日备好重礼再来重新拜访,不想柳暗花明,燕清虽未允诺就此放人,他却只需等上数日,就能与伯符见上一面了。
周瑜心里既感激又警惕,优雅一揖:“大人之恩,瑜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