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离道看着天边翠峯,一隻凤蝶上下晃动,在他耳边打转,手指摩擦着上穷剑柄道:"茫茫人世,暮蔼千山,要心志坚强,要不退初心,谈何容易呢!"
琴宿坐在他旁边,仙骨剔除,放鬆后,一阵阵疼痛随着脉搏跳动,忽强忽弱,他闭上眼靠在锺离道肩上,昏沉的睡下。
锺离道扶着他的肩膀,让琴宿的头枕在自己腿上,他动作小心的避开后脑勺伤口跟肋骨的新伤。
锺离道低头凝视他,琴宿熟睡的脸庞,泛着一层柔光,不管多麽强大的阳光,都只是在琴宿身边勾勒一股温和的气息,雪白道袍,缝补的线头没收好,锺离道伸手将袖口的线摘掉。
指尖一遍一遍画着他的眼眉,印在眼眸,刻在心尖。
锺离道暗自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放任琴宿伤害自己了,以后说甚麽也不会妥协,绝对不会!
锺离道顺着他的髮丝,忍不住俯身吻上琴宿的额头,又做贼心虚的抬头四处张望,脸上发烫的假装没事。
人魔殊途,他的父亲母亲就是最好血淋淋案例,人魔尚且不得同归,更何况仙魔本就对立,简直比夜繁女帝跟锺离年还要更糟。
锺离道望着天空,白云蓝天,蝶舞花香,如果这样走下去,是否能同去同归?
一阵无语的静默,琴宿抿唇,放在腹部的掌心抓紧锺离道的手指,他拇指腹摩擦对方的指尖,抚慰着那好梦正酣的曾经仙人。
☆、十五、剑鸣九天郎英杰
尧泽一脚支在塌了一半的阶梯上,叼着狗尾草转着善化,看到千灯走出来,笑道:"妳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搞甚麽?"
千灯不想回忆自己抱着琴宿痛哭失态幼稚的模样,挥手道:"没事,我睡一下便好,道长跟锺离呢?"
尧泽舌尖抵着草根,狗尾巴上下晃动,道:"受了这麽重的伤,八成在附近休息吧!"
千灯心尖抽一下,尧泽自知话裡有误,改口道:"他不是后脑勺给嗑出一个洞,都已经是没心眼的人,别撞的更傻才好。"
千灯正在斟酌用词,天上云卷破散,棉絮被剑风打出层层叠叠,还没看清甚麽状况,一个人影从上空直直坠落。
影子从上而下,越来越大。
尧泽跟千灯对视一眼。
接还是不接?我是想看他摔成r_ou_酱的样子,别淌浑水了。
接还是不接?接了八成搅没完,不接,这傢伙要摔成猪r_ou_馅饼。
两人满脑子想法分析,琢磨着,那人身子瘫软貌似晕过去了,好在此刻一阵银光冲出,箭身撞在坠落人的背嵴,缓冲了速度,琴宿翻身踩着牆垣跃上空中,一手提着那人的衣襟落下。
锺离道抬眼看到天上莫约七八名黑衣金篆蝠纹的男子御剑盘旋,草木被旋风阵阵,落叶萧萧,他们似乎注意到锺离道目光不善,便调转剑气离开碉堡上方。
琴宿鬆开掉下来的青年,那青年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吓了在旁边帮忙切脉看伤势的千灯一跳。
那青年瞪大眼睛,环顾四周提高音量道:"我是谁我在哪?"
琴宿在锺离道走近时,听到他一阵若有似无的轻笑,随着他睫毛颤动,道:"百年浮生不知命,回首仙程梦成空。"
琴宿询问似的看着锺离道,对方回望时带着笑意,伸手碰碰他指尖。
锺离道走近看看他,歪头道:"阁下不是九鹏剑郎英杰么?怎麽被黑蝠派的人从天上丢下来了呢?"
这个青年浓眉大眼,神采奕奕,浅褐的眸子,棕髮梳的整齐,高马尾用黑带竖起,一身粗布劲装左肩披着皮革甲冑,胸前皮带穿过腋下,繫在铁环上是铁灰的半边披风,腰间一柄长剑刻着"九鹏"。
郎英杰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看到锺离道跳起来指着他道:"江东候仙府小庄主!"
接着又看看琴宿,锺离道摆手道:"这是琴道长,幸亏他刚刚接住你,不然你早摔扁了,这是万家堡寻夜刀千灯,这位是庐山冯门尧泽。"
千灯拍拍手站起身,尧泽歪在树干边上斜视看他。
琴宿打着:"这位郎英杰小友是你旧识?"
锺离道还未开口,郎英杰c-h-a嘴道:"可不是吗!当年歌仙桥天江被巨鲸翻江倒海,是小庄主帮忙才平定,我家就是那时候给淹了。"
他上下不遮掩好奇心的打量琴宿道:"长的挺仙啊,你是哑巴啊?"
这种问法跟语气很不客气,在座等人均明白这个人一向直来直往,想到什麽说甚麽,即使如此这种方式提问还是会让一般人不舒服。
不过琴宿老早习惯各种各样调侃侮辱,他一向是雷打不动的极好耐心。
琴宿打着:"是的。"
郎英杰哈哈大笑,脸颊露出深深的酒窝,像个孩子般指着琴宿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水云宗那个临时工蠢宿啊?要救人结果自己剑法太烂被砍伤,好蠢!"
锺离道抬眉看着他,道:"你口中的蠢宿刚刚救你一命,你就是这样表达谢意的吗?我的郎兄。"
尧泽见锺离道仍是礼仪周到,暗骂一声做作夹枪带木奉道:"你想不想再被丢上天飞高高,我很愿意帮你这个忙。"
郎英杰奇怪道:"你们干嘛不高兴的样子,天圆地方镜上面的天下频道都把蠢宿当作二货的代名词了,又不是我先起头的。"
这个人还是一路走来始终如一,完全不会看人脸色。
千灯眼看场面又要歪楼了,琴道长的凭君传语式都救不回这两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