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人认真去听他那些溢美赞颂之词,连一本正经的俞亦浔都无视了司仪念经似的声音,专心地观察着其他门派的人。
算起来,这并不是伏星第一次参加论剑大会,但换了一种心态,伏星就觉得这论剑大会比以往的要有意思的多。
玄洲现在有一庄两派三宗四门,其中九星派、苍灵宗和紫阳门的历史都相当悠久,而这三个门派之中,只有九星派依旧强盛,苍灵宗的凋敝自不用,紫阳门近些年也逐渐沦为中庸。
余下的那些门派中,青羽山庄如日中天,隐隐有些要追上九星派的势头。水云宗自创建以来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常在快要被人们遗忘时一鸣惊人,而后又渐渐销声匿迹,叫人看不懂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邪月宗、凌霄派、天鹤门、阎影门和赤炎门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却是彼此之间争斗最激烈的。
因为论剑大会的主要内容从最初的“论剑”变成了现在的“切磋”,所以各门派的掌门以及长老就很少再来露脸,通常只会选出宗派内实力较强的一名弟子作为领队,带着选拔出的十几二十个弟子来天玄镇走这一趟。
当然也有闲得无聊的长老来看个热闹,就比如紫阳门、水云宗和赤炎门的长老们。
其实如苍灵宗这样势弱的门派要来参加论剑大会最好也要有长老带队,只是吕心几人跟伏星都是胆大任性的主儿,这才任由伏星这个不太靠得住大师兄带着俞亦浔三人来凑个热闹。
俞亦浔和邵卿月都是第一次参加论剑大会,没有以往的排名当做参考,替他们安排切磋顺序的人就只能照规矩安排他们从第一场比起。
伏星好歹旁观过十几场论剑大会,估摸着俞亦浔和邵卿月都能轻而易举地赢得个中段的排名,因此最开始的三天伏星并不是十分担心。
俞亦浔的实力自不用,能跟宇瑞打成平手,在论剑大会的擂台上他当然也不会轻易落了下风。而邵卿月那人看起来憨憨傻傻的,却也仅仅是不擅长实战罢了,身为崔兰那里的首席大弟子,她可是崔兰一手调/教出来的,只要站上一对一的擂台,邵卿月的剑锋也是异常凌厉。
但到了第四天,邵卿月虽是能赢,可每次走下擂台,身上都要带一两道剑伤。
再一次看着邵卿月从擂台上走下来,伏星眉心一蹙,起身就迎了上去。
“没事吧?”
没想到要撑门面的伏星会亲自来迎,邵卿月有些怔住,旋即就红了眼,却立刻垂下头,用额前的碎发遮住泛着泪光的双眼。
“没事,跟师父的竹板比起来,他们的剑算不了什么,这点儿伤,过几天就好了。”话音落,邵卿月吸了吸鼻子。
可师父打她是因为她犯了错,跟苍灵宗的师妹、师兄切磋时也都是点到为止,别是带血的伤,就连淤青都不会有,哪像这些人,一见到她就凶巴巴的,觉得自己要输时还会耍阴招,她真是伤得委屈!
“乖,”伏星走在邵卿月身畔,抬手摸了摸邵卿月的头,“不想打接下来就不打了。”
鼓了鼓腮帮子,邵卿月愤愤道:“打!怎么不打?我就要看他们赢不了咬牙切齿的样子!”
伏星摇头失笑:“好,回去让你花师兄给你包扎下伤口。”
俞亦浔刚好是要准备下一场的切磋比试,于是也在这个时候起身走了过来,路过邵卿月身旁时,俞亦浔看着伏星点了点头,然后也抬手拍了一下邵卿月的脑袋。
“师兄帮你报仇去。”
既然是比试,那总要拼尽全力分出个输赢,这无可厚非,但输给一个女孩子就叫人那么难以忍受吗?竟对一个十四岁的丫头使那些不入流的招数,他们就不觉得羞愧吗?
回到座位上,伏星才刚将邵卿月交到花谦手上,就听旁边赤炎门的长老嗤笑一声。
“哭哭啼啼的,这么娇贵干脆就养在苍山好了,出来吃什么苦头?”
伏星一愣,笑着看了过去:“前辈的有道理,想必这道理用在各门派的师兄弟身上也是合适的,既然技不如人又输不起,这么懦弱干脆养在师门里就好了,出来丢什么人?”
邵卿月刚刚的对手就是赤炎门的弟子,伏星心里憋着火没打算发作,谁知这长老竟还撞上来了。
那长老脸色一沉,斜了伏星一眼后又道:“是不是技不如人自有裁决人做出决断。”
“是啊,”伏星转身坐下,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幸而这论剑大会上的裁决人公正,不过我也没想到我家这师妹平日里瞧着笨手笨脚的,可自打登上那擂台之后竟是一局都没输过,还真是给我们苍灵宗争了口气啊。”
那长老气得咬牙,却又突然哈哈大笑道:“苍灵宗的剑法果然玄妙,不过老夫倒是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还能亲眼看到使苍灵宗剑法的人,身为苍灵宗的少宗主,少宗主不打算比划两下让我们开开眼吗?”
“前辈这话从何起?”伏星淡笑,“我苍灵宗的武学又不是见不得人,我那师弟修的是明炎剑法,这师妹修的是幽月剑法,自切磋比试开始以来,他们二人在擂台上少也展示过十几回了,前辈您还没看够?难道是座位离擂台太远,您看不清楚?”
“你!”那长老登时就瞪起了眼睛。
“巧了!”伏星不以为意地继续道,“我这个没上过擂台的师弟正是修习丹道的,别的不会,炼丹之术倒还过得去,前辈需要吗?”
“……少宗主的好意老夫心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