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一来他不怕什么流言,二来也就是想你歇歇。你再想东想西,简直暴殄天物。”
鲍聿卿恍若未闻,确定了余树生态度,低声喃喃,“天赐话说得太绝,何靖民倚仗的是莫适的威望名声,德高望重最难对付,这个时候,不能再来个余树生。”
“行了,你省省心吧。”罗奕撸了把鲍聿卿脸上的湿气,洇湿水润的甚是柔滑,他看着自己掌心,微微一笑,“你知道吧,防洪牵民周天赐坐不稳南京,吴馨毓找我要巴文耐鲁的注射枪,恰巧就知道了余树生出面这事儿就能平,于是我就去试试我能不能说动他。”
鲍聿卿澈然的眼神果然跟随过来,罗奕不避的看着,鲍副司令鲍聿卿,心里除了把他当上司,那90军棍,他更把他当作哥们儿兄弟。
“罗奕,真有你的,是段少文对不对!”
罗奕和余树生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唯一的联系,鲍聿卿想来想去,也就是段少文了。
“没错。两年的时间,真讲起来也不短,段少文在天津也不是没波没澜,余树生提提醒儿,我就顺着一路讲下来,他爱听,我就成了他府上的座上客。我也听闻余树生锋利,可是就冲他这样念旧的份儿……”罗奕摇了摇头,“昨天晚上吃了他的送客宴,他告诉我你在这儿,南京开会他都不去,估计也和莫适一样,眼睛看着,不想再动手了。”
在情在理的分析,鲍聿卿点头,“嗯”了一声。
只是……
念旧。
余树生这种“旧”,何靖民不是也在“念”着么。
47
47、第四十七章 ...
罗奕走了以后,鲍聿卿就一直一动不动的趴在池边,表情淡然眼帘微阖。
周天赐离他不近不远,有一眼没一眼想起来就看看池边若隐若现的模糊影子。层层水汽缭绕,他的聿卿,就在那里,一直在,不论罗奕是来是走。
手支着下巴,周天赐慢慢眯起眼睛。
“终于肯过来了?”鲍聿卿攸地睁眼,正看见周天赐修长有力的手停在自己眼前,他挂起笑容,不着痕迹地将脸移开了一点,“罗奕走了?”
周天赐微笑着仍然探身伸长手臂在鲍聿卿脸上抹了一把,动作姿势都和罗奕刚才如出一辙。
沾了水的手在浴袍上,缓缓地,蹭了蹭。
“是走是来你不知道?”
鲍聿卿眼中光芒一闪,脸色微沉不再说话。周天赐见状,自动自发的宽衣解带下到池中。
“聿卿,”温热的泉水一股股从身上滑过周天赐一边说一边伸手从后面捞住感觉到自己下水起身要往旁边挪的鲍聿卿,“罗奕说得没错,余树生不会动。”
怀里原本暗自用力的柔韧身躯听到这话就没有再躲闪。
周天赐缓缓一笑,收紧手臂,头蹭上那个人湿漉漉的肩膀,胸膛贴住的是他整个露出水面的柔滑背脊。
熟悉的气息纠缠上来,鲍聿卿转过头去,“天赐……”
“嗯!”
周天赐趁机在那双丰盈唇瓣上轻啄一记,瞧见鲍聿卿因此蹙起的眉头,周天赐一本正经,“聿卿,你刚才想说什么?”
语气神态都正式得无懈可击,但双手一只扣住了鲍聿卿滴着水的下巴,另一支滑过他柔韧的腰腹,向下伸去。
我想说你给我把手拿开!
鲍聿卿心里念一句“无赖”可无奈在任何情况下他的理智总是占着上风。
“孙广义查到情报,日本人月中就要动手了。”
“哦?孙广义还没跟我汇报。我还没听说,你就先知道了。我的人早晚有一天都跑到你那里去。”
正在鲍聿卿颈间啄蹭的唇瓣贪恋留恋,气息含糊,语意也不甚明白。
“……谷纵明天动身去武大……”
滔滔不绝的公事,周天赐心不在焉的听着,双手上下抚弄的占尽便宜,心里还是不知足地叹道:这样清越卓然的嗓音用来说这些枯词烂事儿多么可惜……
于是,本来扣着鲍聿卿下巴的手摸过了锁骨扳住他肩头,稍用力往怀里一带。
“唔”
清澈的声音被完全堵了回去,周天赐惩罚般的牢牢吻住耳边喋喋不休的唇瓣,直到鲍聿卿有些站不稳地靠在了自己身上,才心满意足的道,“还有完没完,省省心不行么。瞪我!原话不是我说的,是罗奕。”
语气里的关心没淹没细微的责怪,鲍聿卿一听来气,站直身体喘息反驳,“你怎么想的?何靖民打定主意反你,他看见的就是你不帮冯子玉不管山东。对面站着日本人,你别推他走绝路。”
“他非要试刀,就来个痛快的。”周天赐搂着鲍聿卿的手稍微松开了一点,深不见底的眸子幽光暗含,低声说,“现在是他非要反我。我没有办法。不抵抗的叛国罪名,他要是给我安上,我会怎么样。”
很淡很淡的语气,不像问题的问题,轻描淡写透露的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周天赐的意思鲍聿卿明白,悠悠中华上下千年最讲究纲常忠义,仁义孔孟唯一事不容:叛,罪无可恕。
想父亲一生与日本人周旋竭虑,可是不说全国,便是东北也有人不解埋怨,即便有最后这一声炸响,盖棺又能否真的定论。
“聿卿,并非史无是非,王寇之别,乃是意欲图霸的代价。”
鲍聿卿听到这里转过身盯住周天赐。这张从小看到大无比熟悉的脸,脸的主人他是了解的。而这汤泉浑浊齐腰的白汤,挡不住周天赐身上那条惊心的长伤口。